夜色深浓处,她并未听见少年的回应。

李羡鱼羽睫低垂,终是搁下金樽,去问身旁的侍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侍女仔细看了看远处放着的银漏,恭敬答道:“回公主,还有一刻,便是亥时了。”

李羡鱼的心高悬起。

那便是已过了约定的时辰。

可临渊并未回来。

李羡鱼心弦紧绷,无法安坐,便站起身来,对那侍女道:“我有些倦了,想在皇叔的府中走走。”

侍女应声,提了盏琉璃宫灯为她照路:“公主请随奴婢来。”

“王府的花园便离此处不远。”

李羡鱼轻轻颔首,从长案后起身。

离席之前,她下意识地往主座上看了一眼,生怕皇叔会发现她的举动。

但更令她惊讶又不安的是,作为东道主的皇叔,不知何时却已不在席中。

李羡鱼的心跳得迅疾。

她侧过脸去,像是随口说起那般,轻声问那宫娥:“皇叔怎么也离席了?”

侍女躬身:“王爷不胜酒力。便去书房中醒酒。想来很快便会回返。”

她说着,又用银簪将手里的宫灯挑亮些,对李羡鱼恭敬道:“公主请随奴婢来吧。”

李羡鱼垂落的羽睫轻扇了扇。

稍顷,她抬起眼来,轻声询问:“那,我能去看看皇叔吗?”

作者有话说:

? 第52章

侍女却似有些为难:“书房是王爷处理公事的地界, 没有准许, 旁人不许靠近。奴婢没有资格带您前去。”

李羡鱼听她这样开口,便也没有强求:“既是这样, 那带我去王府的花园中便好。”

侍女松了口气, 提灯为李羡鱼引路。

两人离席,顺着抄手游廊,往南面的花园去。

李羡鱼心不在焉, 待侍女将她引到垂花门外, 便停住了步子。

她对侍女道:“你先回宴席上去吧。我想在这里清净一会。”

侍女有些迟疑:“可是”

李羡鱼却坚持道:“我认得回宴席上的路, 你先回去便是。”

她执意想一人清净,侍女也唯有将风灯转递给她, 向她福身一礼:“那奴婢先行告退。”

李羡鱼轻轻颔首。

等侍女走远,她便提起风灯, 徐徐回到了抄手游廊上。

她幼时去过皇叔的书房, 如今依稀还有印象。

她已经想好,若是皇叔真的在书房里醒酒, 她便当做自己是过去请安的。

若是皇叔是在为难临渊,她也好过去求情。

她顺着廊庑的方向往前走,起初的时候,倒还遇到不少仆从侍女,可愈接近皇叔的书房,伺候的下人便愈少。

到最后,整座廊庑上,只余下她孤零零的一人。

夜风吹动一旁的湘妃竹,深浓的叶影投在廊上, 在她的身前摇曳不定, 很是令人不安。

李羡鱼稳了稳自己微乱的呼吸, 努力不让自己去想那些看过的志怪故事。

她步下游廊,继续往前。方行过那从湘妃竹畔,便猝不及防地被人抓住了手腕。

李羡鱼本能地要惊呼,那人的动作却更快,立时伸手掩住了她的口,将她拉进竹林深处。

茂密的竹影迅速藏住两人的身形。

李羡鱼想要挣扎,却闻见少年身上熟悉的冷香。

紧接着,他在她耳畔低低唤了声:“公主。”

语声低醇,似雪上松风。

李羡鱼羽睫轻眨,徐徐停下了动作,示意自己已经认出他了。

临渊随即松手,却又立时将她手中的风灯接过,熄去了其中的红烛。

眼前的光线随之暗下。

李羡鱼有些不适应地轻扇了扇羽睫,在黑暗中转过身去,抬眸望向身后的少年。

夜雾沉沉,竹影深浓。

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