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将她凌乱的衣裳裹紧,揽住她盈盈腰身便要向窗外腾空。
又忽然记起一事:“等等,待我前去结果了他!我说过的,夺我女人者,必不让他好活!”
楚荷反手将他一握:“别去,我实在不想再看见他。”
她的眼里不是心疼,更多的只是淡漠。花间细细凝着她表情变化,末了便叹声而笑:“罢罢,你既果然不爱他,我这厢便饶他一条狗命!那混蛋便让他的仇人杀去,还免得污我仙气!”
他原是如此豁达之人,却总要做着那顽劣模样。然而他虽不曾说过半句原谅之辞,举止间却已将她所有旧事包容。
楚荷垂下眸子:“谢谢。确实不必为他再费周折。”
倘若慕容云只是慕容云,那么一日夫妻百日恩,情义终究还是有;可是慕容云既是前世的阿强,那么一切便大不相同了。她可忘不了他与那贱-妇一边绑着自己、一边直将毒药往口中乱灌的凄厉场景,想起一次心脏便抽痛一次。
怪只怪阎王爷判事糊涂,如何竟又让自己枉在他身边虚度短短一世,恨都没处去恨。这厢如若他又死在自己手下,不知下一世还要如何纠缠?
掌中的小手冰凉凉,却握得那么紧那么小心。花间好看的嘴角噙着无奈苦笑:“傻子,我原意本要杀了你们,却知终究怪你不得……真该闹上天宫,将那月老儿的耳朵割下来下酒,看他平白误我花间一世风流!”
“砰”话音未落,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撞开。
“呵,杀我?说得轻巧!……都走不了了。”才离开的慕容云突然出现,一柄长剑直直刺来。
门外刷刷围满弓箭手,楚荷不动,慕容云举剑徐徐逼近:“原来这么多年,你透过我的眼睛,看到的都是他……贱人,枉我为你做了这许多,我原还以为你终究留下,却原来你还是选择了他。”
“慕容云,你我情分既断,你亦不缺女人,今世之缘就此别过,为何还要如此纠缠?!”小美被吵闹惊醒啼哭,楚荷护过小美,将她往身后一藏。知道他是阿强,此刻竟是一眼都不愿意多看。
慕容云却长剑直刺,生生挑开母女二人,他可不记得前世恩怨,此刻眼中毫不掩饰地含着痛与被欺骗的恨。他是有多么的傻啊,这么多年来夜夜听着她叫花间,他都忍下来;可是到了最后呢,他什么荣华富贵都挣来拱手送与她,她却依然还要和那旧人离开!一点夫妻恩情都不肯为他留下!
“贱人!饶了你与燕三那一次不堪,你便次次都想着给我带那该死的帽子嚒?……我说过的,你做我的女人一日,不管日后我富贵也罢、行乞也好,你做人做鬼都是我的,呵呵哈!”慕容云绝然大笑,笑够了秒秒间又忽地冷下声来:“我数三声,不想死的立刻给我滚过来!”
他的剑端微微发着抖,努力支撑着被世人嘲弄到薄弱的敏感自尊。
燕三?如何又多出来一个劳什子的混蛋!花间怒起,弹指间将那长剑一化,顿时一股烟尘散开:“呵,笑话!爷当年幼小不知事,平白浪费去一世好光阴,让你白白占去了便宜,你道她便次次都是你的么?”
“咻”却还不及回头去质问女人,竟是窗外长箭密如雨点一般射来。
颀长下摆赶紧往上一覆,准备去掩护身旁的女人孩子,左顾右护间自己却忽地背腹中箭,口中一股青血喷出,恍惚间只见得女人孩子亦身中数箭在身边倒下……
赶来的燕国大军黑压压一片,弹指间便将末了的夏国皇朝践如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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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队伍绵长,阴压压一片儿过去。
黄泉路上灰影熙攘,哭声萋萋,一批一批的孤魂按着死去的年岁与身份、分批次排成条形的长队儿。那灰蒙的人群前头,独有一名公子穿的不是浅黄的麻布,他着一袭淡蓝色青藤纹精致长裳,也不像别人目光呆滞。因着身份与众人不同,他的步履行得散漫不羁,却也异常萧条凄冷,一点儿也不讲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