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1 / 2)

商徵暗藏于永乐宫,日日酣睡花下的是君怀璧。

商徵三番五次遭人暗算,暗示秘密已经不保劝她早作打算的是君怀璧。

商徵出宫,把持宫中朝政的是他,重建杏德宫的是他,拘禁商徵的也是他。

一直是君怀璧。

由古到今,这宫中还有谁是死在房梁上的?

这太荒谬了。

如果他才是真正的十一皇子,那这棋局究竟悉心部署了多少年?宓妃尸身半年之前还在杏德宫,知生母悬于房梁之上,他究竟怎么忍过的这些年?接下去,他想如何?他还想怎么样?

寂静的夜。蜡烛明明灭灭。

商妍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地上瘫坐了多久,只是当最后一盏宫灯燃尽周遭归于一片黑暗之时,积攒了不知道多久的力气还是被抽空殆尽。

“别怕。”黑暗中,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商妍浑身一怔,陡然清醒过来商徵!

“皇……叔?”

“小声些。”那声音有几分吃力,却是镇定的。

商妍呆坐在地上,片刻之后,才感到一只手落到了她的后颈上稍稍使了些力气,柔和的力道把她的脑袋按到了温暖的肩头。她瞪大了眼,一动也不敢动,好久回过神来才发现有些做作的委屈,迟疑着伸手抱住了那肩膀。好不容易终于喘上来一口气,却透着一股酸涩味儿。

“伤……”

“没关系。”商徵轻声道。

“皇叔……您、您是……”装的?

可商徵却再也没有回应。微凉的指尖摸索着找到了她的眼,把那上面咸涩的潮湿一点点抹去了。

不知多少时间流逝,到最后是他沙哑的声音。

他说:“如此劫……难过,你依然是公主妍乐,如果此劫安然而过,你为后。”

如此劫安然而过,你为后。

黑暗中,商妍愣愣地体会着这低沉的话语。久久沉默。

“严徵此生能选择之事太少,可是只有这一件事不想从命。”

黑暗的室内,只留下冷风穿堂而过,还有商徵带着颤的话语。

商妍埋头在他肩胛骨上,心上仿佛被他一声“妍儿”活生生挖出了个口子,活生生滋长出一对翅膀似的。即使弥漫在她鼻尖的是丝丝的血腥气味。她稍稍跪坐起身来借着外头的一丝光亮靠近他,听着他的呼吸,明明有许多委屈、许多疑惑、许多忏悔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在心头低低叹上一声:皇叔。

初见时那个负手皱眉写满疏离的他,在树下冷脸却仍然张开手接着她的少年,祸乱中铁骑银枪问“杀还是留”的封侯将相,商徵二字之于她,早已刻入骨血,再难剥离。

沉静。

到最后,她缓缓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说出口的声音是笨拙的:“活着才行。”

商徵的身体陡然一僵。良久,才是罕有的却带着欢愉的声音:“好,活着。”

商妍沉默良久,终于从他脖颈上抬起了头,咬牙:“您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商徵气息一乱,低笑:“出宫前。”

“您!”

*

升平宫中日日有人监视,商妍最后还是回了永乐宫。她实在太过疲惫,昏昏沉沉一觉晕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只剩下满身的疲惫和酸痛,良久,她才支撑着披上衣服下了床。

房间外,几个陌生的宫婢聚在一起小声地谈论着:

“听说岭南已经死了好多人了,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干旱……”

“是啊,听探亲回来的人讲,那儿决堤十几丈见到的土都是干的,所有的庄稼树木都死了!”

“大家都在说是妖孽横行老天降罚……”

“嘘这话可不能乱讲!”

商妍在房间里静静地坐了半盏茶的工夫,等外头议论的宫婢散去才推门而出,却不曾想门口居然还留着个人,见了她出门,那人的头埋得更低

这是那个叫鹅黛的宫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