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黎雅柔第一次来庄宅时的场景,十九歲的少女打扮得乖巧淑女,喊人时声音却很洪亮,像刚切开的脆红西瓜。庄綦廷说黎雅柔爱吃饼干,她就提前做了许多,又怕她认生,还想宽慰她不必緊张,没想到少女独自坐在那,快活地吃完了一整盒!

如?此敞亮大方的孩子,怎么?到了四十多歲,要和?儿?子闹离婚呢?

老太太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咎于大儿?子是混账。

黎雅柔陪着婆婆唠了几句嗑,这才告辞,起身去?了茶室。

茶室里焚着清雅的寒山仙踪,燃烧过后的高档沉香与崖柏,味道比之同调的香水更为古朴。老爷子坐在茶案前,身上穿着一套四五十年代流行的老派西服,马甲上挂一枚上了年纪的金镶玉怀表,七十三的岁数,丝毫不见老态龙钟,精神矍铄,庄严无比。

“爸,您找我?呢。”黎雅柔笑着走进来,轻轻将门虚掩。

庄绍璋看了儿?媳一眼,示意她过来坐。黎雅柔坐下,心思复杂地接过一杯热茶,抿了两口。

庄绍璋不是喜欢卖关子的人,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听说你和?綦廷正在走离婚程序。”

黎雅柔料到如?此,还是心口一惊,连忙解释:“爸,离婚这件事您真的不能怪我?,是庄綦廷他太过分了,他欺负我?,监视我?,威胁我?,我?过不下去?了!”

她两眼一闭,該说的不該说的都在这短短一句里交代清楚了。当然,小心思也有,着重说庄綦廷如?何欺负她。

庄绍璋重重哼了声,锐利的眸子审视着眼前的长媳。

四位儿?媳里,他最不看好的就是黎雅柔,不是因为黎雅柔的家境最次,庄家根本不需要有钱有势的儿?媳联姻,谁能比庄家有钱有势?

是他当初看这丫头第一眼,就心如?明镜,黎雅柔泼辣跳脱,又生性散漫自由?,根本就不是他那偏执固执,强势霸道的儿?子靠蛮力能壓得住的,迟早翻天?。

所以他不看好,对庄綦廷直言道:“她的性格不适合你。换一个乖顺的女人吧,你未来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可?庄綦廷执迷不悟,年少轻狂,铁了心要娶黎雅柔。

“爸爸,我?这辈子就要她黎雅柔一个女人。她不适合我?,我?就把她教到适合我?为止。”

“你觉得你有这本事?”

“爸爸,你不会认为我?连一个小東西都制服不了吧?况且她现在很乖,她是心甘情願嫁给我?,她中意我?。”

“.................”

庄绍璋很想把自己长子的脑袋削开,看看里面?装的是水还是浆糊。

那是心甘情願嫁给他的模样吗?明明是一幅屈居于淫威之下,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用了什么手段,庄绍璋也一清二楚,不外乎威逼利诱,蜜枣加大棒。

可?庄绍璋到底心疼自己儿?子,不愿庄綦廷为了一个女人茶饭不思,于是应允了这桩婚事,又用?一纸协议替庄綦廷绑住黎雅柔。

这应该是庄绍璋这辈子做过的最不光明磊落的事了,帮着自己儿子欺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十九岁的小丫头。

…………

“怎么过不下去。”庄绍璋缓缓说道,“他对你不好?”

“爸,我?知道您是想劝我?,但这次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和?他再过下去?,除了变成怨偶,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黎雅柔自知到这个份上,也没必要再客套,就算老爷子今天?不準她和?庄綦廷离婚,她也要争一争。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肯同意。”

“还能有什么?……”黎

春鈤

雅柔苦笑,用?热茶润过嗓,声音低了下来,“欲擒故纵吧,想用?另外的方法逼我?乖乖听话。爸,我?都四十多了,他还用?年轻时那一套管着我?,壓着我?,我?只要和?哪个男人多讲了一句话,他就要把那人整死?,您说我?受得了吗?”

“他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