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準你这么吊儿郎当和我说话。”

庄少洲看着老?头一脸怨气,只是好笑,可看戏归看戏,嘲笑归嘲笑,他?也实在不?忍心看着父亲鬼打墙似的做无用功。

说实在的,父亲这套独裁做派,若不?是母亲这么多年?宠着他?纵着他?,不?和他?计较,这两人早掰了,哪里等到今天才掰。

“我前日问?黎女士在做什么,她说在给您挑礼物,我说我也想要,她骂我,让我找自己的老?婆给我买。我妈就不?是那种?小鸟依人,缠绵悱恻的性格,不?可能?天天黏着一个男人说想你爱你的,您怎么到现在都看不?懂?何况我看您也不?喜欢那种?小女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反正……您自己品味吧,我先去忙了,回见。”

儿子挂了电话。庄綦廷静默地望着花园里郁郁葱葱的松树,昨晚妻子抽噎的细碎声还?在耳畔回响,他?想抱一抱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做,怕惹得?她更厌烦,只能?狼狈又蠢笨地在门外守了一整晚。

黎雅柔她……从没有这样哭过。

妻子的难过令他?无地自容。

终于出了书房,庄綦廷不?想再萎靡下去,他?还?是得?找黎雅柔談一談,只是他?大脑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起头。他?害怕妻子不?愿见到他?,他?不?想承认,他?此时滋生出了从未有过的胆怯。

这不?是他?人生轨道上会出现的情绪。胆怯,慌张,失控,优柔寡断,患得?患失,甚至是……他?想到了一个词,眼?眸随即陷入一片漆黑。

“小沈,给我订一份这些是什么?”庄綦廷看着那一堆盒子。

沈秘书正在敲电脑,见老?板出来,立刻起身,解释着:“先生,这些都是夫人给您的礼物。”

“礼物。”庄綦廷平静地站在原地,視线牢牢聚焦在这堆盒子上。是黎雅柔衣帽间里的那堆盒子,有他?的礼物,也有其他?乱七八糟男人的礼物。

“这不?是给我的,都退回去。”声线因为疲惫而?嘶哑不?少。

沈秘书:“不?对?啊,先生,Ada说这些就是夫人给您买的。只不?过……”他?有些吞吐,“夫人貌似生气了,就让Ada把这些礼物都扔掉……”

庄綦廷忽然抬手把所有礼物盒打开,拿起那华丽的香水瓶,喷在衬衫袖口,细细闻过,是他?一直以来喜欢的香調,也是黎雅柔一直以来喜欢的香調,衬衫是他?的尺码,就连袜子的材质也是他?常用的……

都是给他?的。

沈秘书偷偷瞄了一眼?老?板的脸色,只见那威严的面容先是舒展开来,很温柔,而?后是凝重,最后演变成一种?他?看不?懂的复杂。

庄綦廷鼻息里全是妻子为他?挑选的味道,她说过喜欢他?用这种?厚重而?带着微微辛辣的香味。她说,这种?香气很像他?。

庄綦廷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快要胀开,爆裂,被?这种?香气搅得?天翻地覆。他?后悔这些年?派人监视黎雅柔,他?后悔了。

她是他?的妻子,他?想知道她在哪,做了什么,他?可以光明正大地问?,而?不?是用这些阴暗的手段,活生生给他?们之间的关系笼上了一层阴云。

这二十多年?来,她一直都陪在他?身邊,虽然她嘴上永远挂着嫌弃,故意?说气他?的话,和他?对?着干,但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从来没有真正生过他?的气,也从来没有把心分给其他?男人。

“我的性格就是原罪……”

“我不?是你想要的文雅淑女,所以我不?值得?相信。”

庄綦廷深呼吸,喉咙焦渴,心脏揉皱。是的,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黎雅柔,他?认定她的性格太调皮,太野性,太顽劣,太三心二意?,太容易失控,一颗心永远没个定数。

他?爱她,又不?敢放心,只能?控制她,管教她……

要她永远翻不?出他?的手掌心,要她乖巧顺意?,温柔听话,只围着他?一个男人,仿佛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