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空白的信纸。
她正反两面反复看了很多遍,甚至拿到烛火前凑近照着,都没有看出半分字迹。
信纸一时平整无皱,带着景年身上特有的清爽香气,应当是拿出来被他在手中凝视了良久,才放进信封中的。
在这之前,苏南嫣脑海中闪过成百上千种景年或许会和她说的话,不甘的、愤愤的、感激的、留念的、道别的......甚至她想着景年会告诉她要去哪里,往后如何找到他。
可是,终究空空如也。
苏南嫣心中像是被人用软刀轻轻触碰着,不痛,但是就这样连绵不绝地让人难受,连气都喘不上来。
她兴许是有些明白了,不落一字的信纸是纯白的,亦是说她与景年之间清清白白,从未有过任何的开端。
既然没有开始过,又谈何留恋呢?更不需要什么珍重之类的客套话。
苏南嫣有些愣怔地望着信纸,眼前浮现出景年从前的笑容,多是纯澈无暇的模样,带这些少年特有的潇洒和意气,又摆脱不掉他自身的阴郁。
她一直以为景年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可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心思单纯的人是她罢了。
景年早就看得比她清楚,所做的一切都带着侵略和占有,就算最后得不到她,也走得决绝。
因为他从未真的把她当做姐姐,所以也没必要为了这尴尬的姐弟之情留下来。
想明白了这些,苏南嫣感觉心间更加沉重了,心疼和感慨搅合在一起,让她双眸变得朦胧,宛如蒙上了一层水雾。
既然景年早就看清了这些,想必也不希望她去寻他吧?往后余生,就这样各自安好,也不枉一场缘分了。
苏南嫣沉沉叹了一口气,踱步至景年住着的屋子,屏退了左右侍从,想着再进去看一看,若是有什么东西留下,也可以做个念想。
她心事重重地走过了院子,刚刚推开房门就闻到一股有些奇怪地气味,像是香料却又带着些呛人的气息,闻着只觉得头脑发晕。
就那么一刻功夫,苏南嫣就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浑身乏力,直到瘫倒在地上时,她才猛然间反应过来,这是迷魂香!
可惜,一切都晚了......
? 86、污蔑
暑气蒸腾, 陆鹤川命人在屋内摆了许多冰块消暑,执笔端坐在桌前,眸中是翻涌的风云, 似是在筹谋着什么。
“皇上!”安公公刚从暗探那儿得了消息, 就急匆匆地冲到陆鹤川面前, 满头大汗道:
“刚来的消息,沈大将军私自带兵离开了行宫!盯着他的人还说昨日沈将军似乎是与恒王有所联系,只不过当时太过隐秘, 一时察觉不到,今日顺着线索查才发现的。”
“他们的动作倒是快......”陆鹤川不慌不忙地放下狼毫, 惬意地靠在清凉的檀木椅上, 捻起一粒冰镇的葡萄把玩着, 俊美无俦的面容波澜不惊。
“皇上,禁卫小半都在行宫外办事, 一时半刻怕是来不了卫州。沈将军若是生出不轨之心, 陛下可怎么办才好呀?”安公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连安稳站着的耐心都没有。
闻言, 陆鹤川只是轻笑一声,将手中的葡萄送入口中, 仔细品味着凉爽和酸甜交织的滋味,仰头阖上双眸歇息着,打开扇面道:
“慌什么?你就那样信不过沈景山吗?”
“奴才不敢, 陛下莫要打趣奴才了。”安公公听了陆鹤川的话, 热汗陡然间冷了下来,颤声道:
“奴才只是个传话的, 哪有什么信不信的?只是奴才瞧着情况不对, 担心陛下罢了。”
“放心吧, 这样的担心你不必有。”陆鹤川的笑容愈发深沉了,仿佛蕴藏着许多意味不明地情绪和算计,慢悠悠地起身道:
“先不提这档子烦心事儿了,朕去看看阿烟。”
安公公本想再劝几句,可是瞧着陆鹤川把握十足的样子,忽然间心里就有了底,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