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书实在追不上,心想光顾着读书,小时候最擅长的跑步给荒废掉了。绕过了山梁,只好回转身来。谢无炽的衣摆拂过草木,距他几丈之遥,越来越近。
时书狐疑说:“我昨天在这附近,那农人让我住这寺庙里去,也没说闹鬼啊?”
时书往左张望,谢无炽一抬指,右手边田亩里那具白骨骷髅消失不见,他什么也没看到。
谢无炽淡道:“兴许是年纪大,昏聩了。”
“有可能,倒也是。”
时书心情晴朗了,在这山道中跑跑跳跳,立刻意识到有失稳重:“哎,今天天气倒并不很热,可以多赶一段路。”
“很好,正好同行。”
时书便和谢无炽结伴,走在道路上,阳光暖洋洋照了会儿,忘了昨晚的梦,和他边走边闲聊。
谢无炽:“你十八岁,这么小的年纪,爹娘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远门?也没个人照应,不知道多少无财书生被狐仙野鬼缠住么?”
时书说:“那也没办法,得考试去。不过,我州府有个姓杜的表兄,等我到了就借住在他家,考完试回来。”
谢无炽:“姓杜的表兄弟。”
时书并不察觉到什么,说:“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念书的书院在县城里,只几十里。这回去乡试,头一次走这么远。”
谢无炽似笑了声:“真了不起。”
“……”
这谢姓公子长得傲慢冰冷,生人勿近,但对他说话倒非常友善,时书心里也有些怪异。看他一眼,难免再想起夜里的事,伸手再抓了抓柔软的头发。
中午一起吃饭,路边恰好有酒肆,时书简单点了两个菜,谢公子点了许多牛肉、鸡肉,放在桌子中一起吃,时书怪不好意思的,谢公子只道随意就好,往他碗里夹肉。
下午再一起走了几十里路,时书走不动不说了,脚还打个水泡,一瘸一拐,好在天气一直微风徐徐,严酷的夏天竟然也不热了。
今晚,倒是找到一家客栈,时书进门一问,老板说:“只有一间客房,还有一间柴房可住。”
时书:“我住柴房吧。”
辛滨:“时公子住柴房,我住哪儿?我一个下人和我家公子住吗?”
时书:“这……”虽然谢无炽对他友善,但时书明显能察觉到,谢公子对下人等级分明,毫无好脸色。
不由分说,辛滨自去柴房住了。昨晚的梦境再现,和他在衣柜中咂着舌头,时书硬着头皮道:“谢兄,今晚要为难你,再和我睡一晚上了。”
谢无炽微笑道:“不妨事,出门在外应不拘小节。”
时书只好进了门,屋子里干净窄小,堪堪够两个人入睡的床,连站的空间都很小。时书脚上有个水泡,泡脚时便想着找根针挑了。
借着昏暗油灯,时书看脚跟的水泡,谢无炽坐在床边,道:“需要我帮忙吗?”
时书:“不用不用不用。”
谢无炽:“没关系,灯太暗了,你好像也看不清,我来帮你看看。”
时书脸一下红到耳朵根:“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谢无炽:“你早挑了水泡,让伤口修养,我们也早些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就不要这么见外了。”
说话之余,他手伸到水中握住了时书的脚,轻轻捏紧。
“在什么地方?”他轻声问。
时书浑身上下有蚂蚁在爬:“脚后跟,就这儿”连忙伸手去指。
脚心很痒,他的手非常热,且沉稳有力。时书被他一握着腿,立刻伸直,察觉到一阵很轻的刺感,手腕的灼热感更甚。
谢无炽:“好了。”
时书连忙端水去倒,再给他打水洗手:“谢兄,这这这,这也太麻烦你了。”
谢无炽只是很淡地回了一丝笑意,洗干净手后,便让时书先上床,自己躺在了外侧。
时书脚踝缠绕着他掌心的热意,久久不散。这一晚,时书睡得心神不宁,不自觉往床铺的里侧瑟缩。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