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这群旻人轮流等着受死, 眼睁睁看同伴被杀死。

终于, 到了最后一个。这个人反复喊着旻语的妈妈, 双腿发抖, 谢无炽走近看他, 他正在剧烈地喘着气。

谢无炽: “怕死吗? ”

这人已经不敢说话, 在死亡的本能前, 双腿无意识打颤。

谢无炽: “我不杀你。”

一句话, 骤然沉寂。这人抬头看他, 谢无炽雪衣未曾脱下, 眼下一片冰冷: “放你回去, 带一句话给音昆。”

“我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无论是你, 还是音昆, 还是任何人, 只要谁动了家弟一根毫毛, 我不仅要杀他, 还要杀他的祖宗, 杀他的儿女, 杀他的妻子, 杀他的老师, 杀他的兄弟, 杀他在意的任何人, 全部杀死, 有没死的就一直追杀, 杀到死了为止。不死不休。你不死不休, 我不死不休。”

冰冷, 这旻人大气也不敢出, 望着他的影子。

谢无炽: “你回去让他等着。遇到我, 旻人想南下一统大景的梦想再也无法实现。”

谢无炽说完, 伸手替他解开了沾血的锁链。这旻人喉咙打结, 目眦欲裂, 一双眼睛见他像见了恶鬼。

谢无炽转过身去。护卫立刻上前将这人拢上一件厚厚的外衣, 推出牢房, 再塞了一袋干粮, 向城门外押送。

牢门内浓郁的血腥气, 被风一吹就散了。谢无炽走出门外, 时书在火盆前白着一张脸等他。走出城营大牢, 谢无炽替时书整了整雪衣。

时书知道他杀人了, 但不知道过程: “我听林盐说, 大过年本来是不宜见血光的, 杀人都推迟到正月以后。”

谢无炽: “顺手的事。”

时书: “顺手? 这场刺杀实在太突然了……”

两人并肩在雪地里走着, 时书脚步小, 走得慢, 要谢无炽搀扶。时书转着眸子终于想明白: “收复永安府、部府, 削弱了旻的势力, 但他们还对我们虎视眈眈? ”

“当然, 现在一要对付皇帝, 二要提防北虏。”

时书握紧谢无炽的手, 用力攥紧, 他们一起在雪地里走了一段路, 忽然间, 前方疾驰来一匹快马。

来的是一位文人师爷, 平时都养在军营, 出谋划策。

这人急急忙忙, 跪倒在谢无炽的身前: “大人, 大事不好! 不知道谁有了流言, 说大人拥兵自重, 抗拒朝廷, 如今, 好些同僚们都收拾了包袱, 离开燕州回东都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