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儿子的光,从知识分子变成高知,从浦城鸡娃圈打入海淀圈。
连带着妈妈金牌补习班教师的身份也抬了几抬。现?在要上?她的补习课,大概就和?京城的房一样,先摇个?号,再排队预约等待。
与?其说他的人生在父母影响下添光加彩,不如说因为他,给爸妈也带来了在学生圈不可比拟的地位。就像一个?班开家长会,学委和?班长的父母说的话总是比吊车尾父母说的话更能占据老师心中地位。
爸妈事?业水涨船高,开始注重人际交往,开始在意身边各式各样的圈子。
譬如浦城老房子的问题,连卖个?房子都要通过他的朋友找知根知底的人,不挂在中介。好?像下一家如果学历不够,教养不足,和?他们接触就会降低了自己高知的身份一样。
很好?笑。
在这样全?方位无死角专心提升自己的家庭待久了,人会麻木。
第一次察觉到自己感情变得迟钝是在姗姗来迟的叛逆期。
陆鹤然的叛逆期来得很晚,在进入高中之?后。
浦城外国?语很卷,它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卷学习,而是卷德智体美劳,全?方位地攀比。不仅如此,大家的晋升渠道更是花样繁多,有靠成绩的,有靠特长的,有靠得奖的,也有靠移民后获得的外国?人身份的。
难怪他妈妈会看上?这所?学校,陆鹤然当时就想,即便是一条咸鱼进来都会被搅动得翻几个?翻。
可是他在这样的环境下并没有被鼓舞到,反而疲了。
他生出?一些不愿按部就班的想法。
某天回家,他把试卷和?课外用书都锁进了抽屉,并在晚饭时宣布,会在饭后休息半小时,然后出?去和?朋友打球。打到很晚,大概十一二点。明天也是如此。
对一个?从来没有与?不优秀划上?等号的“别人家孩子”来说,连叛逆都来得那么循规蹈矩。
他爸妈没表示惊讶,继续谈论饭桌上?的话题。
妈妈说,今天辅导班的优秀学生收到了保送的通知书,小孩儿很自律,认真上?完辅导班并表示想报一些大学衔接,高等数学之?类的班。
爸爸表示了肯定,并说,不是到大学就是松开骨头了,他很有想法。那些想着去大学能脱离父母老师管束,放纵自由的学生将?来去到社会也是垃圾。
妈妈又说起集贸市场的农家鸡,因为跑得多,肌肉紧实,价格也比普通养鸡场出?来的高上?许多。
爸爸说,自然,听了交响乐的牛,肉质也会更鲜美。
没人知道他们谈论这些话题的时候是否别有深意。
陆鹤然只知道听他们无视自己,听他们冗长的谈话,很难熬。
末了,在收拾碗筷的时候,他们终于突然想起还在饭桌上?的少年,面色平淡地望过来:“开心地去玩吧。”
他们的脸上?显出?无所?谓:“反正?变成废物,变成垃圾的又不是我们。”
迟来的叛逆期在更为凶残的冷暴力面前毫无抵抗之?力,刚开始就结束了。
陆鹤然觉得自己像泡着福尔马林的尸体,看起来还没有腐朽,但感情、思维、以?及称之?为人的个?人意志都已经变迟缓了。
对于这种数十年如一日的打击式教育,他最初怀疑过,反感过,愤怒过,怨恨过。
现?在居然……平静了。他毫无感觉。
正?常去上?学,正?常参加课内外活动,正?常去社交。
在某次户外课结束后,他看见经常和?他打球的朋友窜进走廊,手舞足蹈对旁人说着什么。
这条路是回教室的必经之?路。拐过转角,被立柱挡住的另一人出?现?在他面前。
与?朋友说话的是穿着高一级校服的学姐,学姐双手环胸,背对他而立。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到熨烫得没有褶皱的校服,还有百褶裙下那双白得发光,健康又匀称的腿。如果让后来的陆鹤然评价一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