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捉弄人,他就跟画上的仙人一般出众。
顾正中看着他,手指轻轻抚过自己垂下的龙须碎发:他已长大,再不能如从前一般拢在怀里练字了。
“如果先生要问,我是否就等着女帝临朝,做新朝第一届的秀才。”安以农带着浅笑,“是的。”
不知道是不是朝夕相处,这日子久了,安以农也学会了顾正中的神态,无论谈吐举止,都有意无意贴近了某人。他自己不说,绝不会有人相信这是一个平民出身的学子。
“女帝还没收复疆土时,就颁布‘田税法’,以丁收税改为以田亩收税,赦贱籍为农籍,鼓励寡妇改嫁,重农桑水利,重武,不以出身论高低,喜重用有才德的人……我要将学问售于帝王,自然要为它找一个合适主人。”
安以农拿着一把伞缓步出门,他不在乎上司是男是女,他只在乎对方容不容得下他。
也是当年马哲没学好,顶好的屠龙术没把握住,现在还得一心科举,为封建社会的稳定添砖加瓦,简直无言面见政治老师。
“哎,羞谈自己是穿越者。”
系统:……
顾正中走来,刚刚靠近,安以农就打开伞,小心将他罩在里面。
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鬼怪奇谈或者话本的影响,他一直觉得日光对顾正中有伤害,所以顾正中在时,他出门就要打伞。
顾正中也不说破,就仿佛他真是那种才成形的小鬼,日风一吹就散。
两人走着杂草丛生的小路,虽然没有说话,却是默契十足,有时一个对视,甚至无需对视,就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路上的村民都来和他打招呼,挂着竹篮的小姑娘更是小跑两步,走近了却又红着脸怯怯不敢直视。
安以农目不斜视,举着伞离开。
安以农十九周岁了还不肯成亲,这村里最美的姑娘为他等到十七,嫁了出去,却还念念不忘。
村里人只叹造孽,却也没有阻拦自家姑娘偷偷的钦慕:那样的人是村子留不住的,也是村里的女孩留不住的,看了又能怎么样呢?看看好的提高眼界,总比眼皮子太浅随随便便就被小混混骗走强。
顾正中抬眼看那姑娘落寞而去,又低头看安以农握着伞柄的手,唇角含笑。
“我有事要离开几日。”他说。
“哦。”安以农点点头。
顾正中不介意安以农的简单回应,他继续说:“回来给你带点心,那边的点心多用牛乳,酥软香甜。”
两人在附近竹林中散步,回来后安以农展开纸准备画墨竹,准备离开的顾正中又说:
“我不在时,天黑就别出来了,不安全。黄昏之后,如果有人喊你,你又寻不到,不必应话。
“还有那黄梅生,他有些古怪,是个不祥之人。”
他又陆续说了好几个注意事项,仿佛自己走的不是几日,而是几个月,又仿佛被叮嘱的安以农不是一个已经能结婚生子的青年,而是垂鬓小儿。
安以农都笑着应了,没有一点不耐烦。
第二日安以农醒来就没看到顾正中了,他点了一炷香,看着香慢慢燃尽。
“宿主,关于顾正中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系统不太明白,它是看着自己宿主从一开始的戒备到如今当成呼吸一样熟悉和自然,它有时觉得这两个有情况,有时又觉得他们坦坦荡荡是自己心脏。
到现在它也看不懂,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宿主嘛,宿主更没有正面回答过。说是朋友或者师生,似乎过于亲密,说是有情人,又有些疏离,难不成是上个世界整出PTSD了?宿主有心理阴影不敢说破?
“我拿他当先生啊。”安以农拿起伞走到屋外,打开,“我去看看水田。”
他没有走多久,就在路上遇到了被顾正中看作毒瘤的黄梅生。
黄梅生还是儒生打扮,脸上时常挂着笑,七分颜色被这衣服衬托出九分的‘书生魅力’。虽然改朝换代,但是女帝特赦,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