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坐上回程的专机,钟情都安安分分, 没有再做什么, 甚至没有和那女孩见一面。

庄严看着一上飞机就埋头大睡的钟情,悬了几日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他松了口气,像溺水之人终于抓到一根浮木。

*

假期结束后, 钟情重返学校。

庄严因为公司的缘故,请了上午的假。不过他们前一天晚上就约定好派陈特助中午来学校接钟情, 一起用午饭,再一起回学校。

陈特助对自家少爷这种难舍难分的强迫症习以为常,开车到学校后,等了半个小时,仍没等到人。

他知道这位钟小少爷自幼有家里娇养着,长大有兄弟惯着,向来没什么守时的观念,总爱磨磨蹭蹭迟到个几分钟。

但迟到半个小时,这还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他先是给钟情打电话,连打几个打不通,立刻就给庄严打过去。

庄严沉着脸吩咐陈助理带人沿学校外的餐厅挨个找下去,一面让人去联系他和钟情往日去过的会所。

他自己则用最快的速度开车赶回学校。

一路上他给钟情和钟家其他人都打过电话,毫无例外没有音信。

钟情的电话仍旧打不通,钟家人一问三不知,反倒好奇怎么连他也会不知道钟情的行踪。

上最后一节大课的教室里还有几个学生没走。

庄严刚踏进门就察觉到古怪的气氛。

地板上还有未清扫干净的彩带,几片玫瑰花瓣凌乱散落,气球漂浮在空中,被天花板拦住,飞不出去。他就像是一个在宴会上迟到的客人,闯进去的那一瞬间,宴席上所有宾客的快乐兴奋都被按下休止键,全都抬头用异样地看向他。

然后,庄严在他们口中听见一个他藏着掖着好几日,不敢让钟情知道的名字

白悦。

是湖边救下的那个女孩的名字,钟情向她告白了。

在庄严没在他身边的时候。

庄严回到车里。

派出去寻找的人都渐渐捎回消息,都说没有见到钟少爷。

庄严仅仅攥住方向盘,他用了极大的力气,虎口处将将痊愈的伤口再次崩裂。

眼前越来越频繁地闪过钟情说“真爱”时闪闪发光的模样,频繁到闭眼时脑中划过触电般的疼痛。

疼痛让他全然冷静下来。

不在他身边,不在家里,不在学校,也不在偶尔才去一次的场馆。

还会在哪里呢?

庄严知道答案。

他甚至从一开始就想到过,只是因为不愿承认,故意忽略过去。

他重新睁开眼睛。

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此刻眼下青黑,双眼遍布血丝。

他点燃引擎,车速逐渐加快,朝既定的地方疾驰而去。

庄严推开马场的门时,钟情正把牵马绳交到小女朋友的手中,然后握住女朋友的手,顺带也握住牵马绳,领着身后的枣红马在训练场中一圈圈慢慢走着。

掌心下是女孩子绵软的手背。

钟情有点不好意思,但粒子填补带来的无痛和平静很快消解了这点害羞,他感觉舒服得就像在云端漫步。

听到开门声,他回头,见来人是庄严,立刻笑着朝他挥手。

“庄严,快来,给你介绍我女朋友,白悦!”

但庄严没有过来。

他抬步迈上看台,背着光坐下。

他整张脸都藏在阴影里,钟情只能感觉到他正不错眼地盯着他,但无法分辨他的表情。

钟情突然想起什么,牵着女朋友一块来到储物柜,翻出背包里的手机,看到那上面一长串赤红的未接来电。

他一拍脑袋:“抱歉啊庄严,我告白后太激动,把跟你吃饭的事给忘了。”

见庄严不说话,他曲肘靠在看台前的栏杆上,歪头微笑,“不是吧?你真生我气了?这么大喜的日子你确定还要生我气?还是不是好哥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