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每一个人,阿情……你甚至记得昨日安插进合欢宗的狐狸精。只有你我之间回到了原点,难道我在你心中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心?”钟情微笑,抚上胸膛,“你是说这颗心?”
陈悬圃双眸蓦然睁大,他心中闪过一丝极可怕的念头,可怕到他不敢面对,甚至不敢细想。
他避开了这个话题,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没关系,阿情。我们还有时间。”
钟情还以为陈悬圃还需要几天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没想到第三天,在确定钟情每日黎明都会将他忘记一次后,陈悬圃就不告而别。
他在第四天的傍晚赶回来,浑身是伤,连脸颊上都多了一道血痕。
面对再次将他忘记的钟情,这一次他没有重复那些话,而是递出一枚圆润剔透的珠子。
“这是留影石,用它可以记录过去。”
他嗓音嘶哑,神态疲惫,却像是终于安下心来一样,勉强撑出笑意,“阿情,你不会再忘记我了。”
可下一日钟情看过留影石,说的第一句话依旧是:
“杀了你真的不能入无情道吗?”
何罗鳗悄无声息游过来,钟情拉过他的触手,转头对仍愣在原地宛若石雕的人道:
“何罗鳗能操纵时空,我用它这能力研究出一种独特的刑罚。爱妃,快随本大王来看看吧。”
陈悬圃没有动作,也不需要动作。
时空在一头十身的怪物身下宛如一条温顺的河流,从这条河里舀出一勺来,就能轻易将这个时空中的某个人永远困在这一汪水洼里。
“如果有某个作奸犯科的人被判火刑,就可以将他永远困在承受火刑的那一日。日复一日,重复被烈火焚心的痛苦。夜晚火焰熄灭,他的身体也变作焦炭。但只要子夜的钟声敲响,他焦炭就会被还原成血肉,一切重新开始。”
钟情饶有兴致地看着陈悬圃神色的变化。
“我把它叫作一日囚。算是个不错的名字吧?”
陈悬圃仍旧不说话,只是双拳死死攥紧。
一日囚。
他现在何尝不是在忍受着这种残酷的刑罚?
只要子夜的钟声敲响,一切就会回到原点。
无论怎么努力,无论怎么去改变,只要还有日升月落昼夜交替,钟情的记忆与感情都会在一瞬间回到初见那日。
那么钟情将永远不会爱上他。
他神情阴郁地站在原地,指间已经流出鲜血。
钟情赶紧上前捧起他的手,无比怜惜地为他上药。
“这么好看的手,怎么能受伤呢?万一留疤,吃起来岂不是会影响口感?”他抚摸着那只手,半真半假道,“不如爱妃行行好,先切个指头下来给戾心鸢当零嘴吃?”
他自觉这话已经说得非常残忍了,陈悬圃却仍旧没有怒气。
“阿情,你这样想要飞升,到底为了什么呢?”他轻声问,“正魔两道已经一笑泯恩仇,你大可以现在就去过你想要的隐居生活。那么,你还为了什么呢?”
钟情敏锐地察觉出他语气中的异样。
或许用不着一个月了,他想。
然后开口:“因为我总感觉我弄丢了什么东西。而且那东西似乎已经不在此界中。所以我必须要得道飞升破碎虚空”
“去找到他。”
“我明白了。”
陈悬圃落下两行血泪。
一瞬间他身上的清浊二气疯狂流泻而出,惊得满宫魔兽躁动不安。天空中瞬间阴云密布,连天道都被这异象惊动,就要降下雷劫。
“你是这世间最高明的撒谎者,连我都看不穿真假。”
他喃喃,“你赢了,阿情。”
他撤下所有防护,失去理智的魔兽瞬间蜂拥而上,啃食着他周身的清气,也啃食着他的血肉。
不过几息,面前人只剩下一具白骨。
白骨的下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