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粲然一笑:“竹林是在赶回来救小鸟的路上发现的,潭水是在救小猪的路上发现的。悬圃是我的小福星吗?还是连老天都不舍得叫悬圃苦苦等候,做望夫石呢?”

望夫石个鬼!

钟情气急,刚要发火,沈列星已经哈哈笑着转回头去,连背影都透着一股潇洒。

开道砍下的竹子不足以修一幢竹楼,竹子用完之后沈列星便会再去砍伐。

听着剑刃切割竹竿的“笃笃”声,钟情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痛快,连刚刚被调戏的郁闷都少了几分。

但一想起刚刚那番关于君子的评论,心中还是如鲠在喉。

扮演陈悬圃,是他一统正魔大业最关键的一环,可不能出岔子。

他思考了一会儿,非常认真地开口:

【教我做一个君子吧,陈悬圃。这次我一定好好学。】

*

凡人之躯,手脚再怎么利落,想要单枪匹马修建一幢竹楼,也是一项大工程。

即使沈列星不眠不休日夜不停地砍竹子,也整整花了三日。

钟情也在潭水边等了他三日。

三日里他钓鱼、品茗、作画、焚香,做尽了世人眼里一名君子应当做的高雅之事。

当然,这些事全都是看着陈悬圃的样子依葫芦画瓢。

他完全没有静坐钓鱼的耐心,全靠陈悬圃将自己私藏的正道功法念出来吸引他的注意力,才能让他在潭边安分坐上一下午。

虽说正道功法对魔修而言就是一沓废纸,但钟情还是很感兴趣。连魔界最低等的魔物都知道他这点癖好,上供时往往投他所好,会将打家劫舍顺手抢来的各种功法献来。

听着听着钟情思绪稍稍发散了一下

若真能一统正魔两道,就能将天下功法皆收入囊中。有全天下的功法做借鉴,即使找不到沉煌魔君留下的秘密,或许他也能将魔功补全,以求长生。

不……

甚至不必长生,只求善终。

识海中的人突然开口:【殿下?】

钟情回神:【嗯?】

【今日不必再钓鱼了,作画吧。】

【哦,好。】

这是这几日扮君子的标准流程,钟情没有丝毫反抗,收了钓竿,将桶里的鱼儿放生。

系发,挽袖,铺纸,研墨。

他当然是不会作画的,只不过照着陈悬圃的每一笔抄袭而已。

能登临魔尊之位,他自然不会只有一张好看的脸。过目不忘是他后天刻意训练出的杀手锏,小到字迹、笔触,大到剑招、功法,他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完整复刻下来。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曾画过画,但这些天他靠原封不动抄袭陈悬圃,就成功画出了这方竹林。

画上竹子栩栩如生,枝叶遒劲,虽说因为下笔者毫无感情,甚至还完全没带脑子,那些线条显得有几分生硬,但足以糊弄外行人。

今日画的不是竹子,画到一半看着似乎是人像。

钟情并未在意,手中笔随着识海里陈悬圃的样子在纸上挥动,心中思绪却早已飘远,回想着刚才钓鱼时听见的那些功法。

不是多么高超精妙的功法,但也不是瞎编出来糊弄人的,甚至还算得上有几分品阶陈悬圃倒是挺大方。

画着画着,钟情便感到困倦。

他这具活死人身体虽说不用吃饭,但极其需要睡眠。耳畔淙淙流水声简直就是催眠魔音,一旦犯困,立马就会无法自拔地睡过去。

身体虽然睡着了,神识还清醒着。

他感受到身体被人轻轻抱起,然后放进一个铺着软垫的竹编吊椅上。那人相当贴心,还为他擦拭被墨汁弄脏的手指。

指尖被人握着,陌生的亲昵感让钟情不太适应,但困倦之下也没有在意,指尖微动后便随那人去了。

沈列星握着那一点白玉似的的指尖,迟迟不舍得放手。

吊椅上的人下意识翻了个身,小猫一样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