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看来,就算他没有法力全失,就算他能将全部魔气灌进沈列星身体里,这个能使灵气化水的主角恐怕也不会轻易堕魔。
钟情深深凝视着面前的人,忽而垂眸,掩下眼底快要无法控制的嫉恨与不甘。
他移开视线,淡淡道:“这里只有一张床。”
沈列星微笑抬手示意:“自然是客人优先。”
钟情只是碍于现在伪装的身份才客气一下而已,不等沈列星话音落下便已经转身,向床边走去。
沈列星微愣,追上去一步:
“但若是悬圃应允的话,我也可与悬圃同床共枕”
站在床边的人微微回首。
那半张侧脸漂亮到不像话,鼻尖到唇下的弧线精致无瑕,烛光在这条线上镀了一层通透的色泽,像一片描金的白瓷。
沈列星很不争气地在美色中沉迷了一瞬,清醒过来后仍旧不怕死地继续道:
“……抵足而眠。”
面前人漂亮的眼尾在背光的阴翳下冷淡一扬。
沈列星见好就收,在对方开口之前抬手打了下自己的嘴,很干脆地认错:
“是我口不择言,以后再不说了。”
钟情:“……”更生气了。
已是深夜,钟情和衣小憩。
返魂丹让他的神魂归位,可也让这具躯体半身不遂、修为全无。
他现在就像一个凡人一样需要睡眠,连识海中元神也盘腿坐下,闭上眼睛。
忽然元神睁眼,猛然抬手时两指夹住了身后袭来的剑锋。
身后那人当机立断顿时弃剑,两人瞬间赤手空拳缠斗在一起。
正道剑修大都专注剑法而轻视炼体,魔界则不然。魔修斗起来不死不休,魔力耗尽肉搏也要分个胜负是常有的事。
作为魔界的大王,钟情最知道那些肉搏的下作手段,正道名门出身的公子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
最后钟情握住陈悬圃双腕,反扣在他身后,将他压在膝下。
“你竟然想刺杀我?”
他嘲弄地一声冷笑。
“真是不知廉耻。”
被死死压制的陈悬圃眼前一阵发黑,只觉得这句不恰当的用词比落在他身上的拳头还要让他疼痛。
他挣扎了一下,原以为会是徒劳,然而身后的人却顺着他的力道放开手。
钟情起身,一面揉着泛疼的指骨,一面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人。
“杀了我,你可就永远也不能从这里出去了。这里的禁制,以你的修为,应该能看明白才是。”
“还是说,你宁可拼着自己的命不要,也想去救沈列星?”
他微微歪头,十分柔婉却又十足恶劣地一笑。
“那你可真是一个活菩萨呀。”
他伸手拂袖,袖风扫过之后,原本空茫一片的周围突然出现一张红帐飘摇的大床。
这里是他的识海,一切随他心意变换,自然是他想要什么就可以拥有什么。
他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躺,学着画里那些人的模样,支着胳膊撑住额角,斜斜朝面前的人睨去。
“出去的方法已经告诉你了,该怎么做,就全看你自己了……小菩萨。”
眉心那颗红痣在在纱帐的映衬之下,红得越发鲜艳逼人,像一滴血。
而这滴血的主人在志得意满地微笑,因为知道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陈悬圃闭上眼,将那些情不自禁、无可救药的想法赶走之后,爬起来再次去找他的剑。
钟情看着他的手发着抖再次握住剑柄,心中并不意外,但还是开口问道:
“你明知不是我的对手,又何必白费力气?”
陈悬圃按剑起身,眉目悲痛冷冽:“你杀了我陈家那么多人,血海深仇,怎能不报!?”
“哦?”
钟情手里闲闲把玩着一缕发丝,微笑道,“就你们陈家的修士是人,我魔宫的就不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