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生命当做资源、当做材料、当做珍奇的奢侈品,这就是来自于上位者残忍的傲慢。

纸牌和骰子躺在贝尔掌心,就像两颗残破的心脏。

钟情伸手去夺,贝尔却突然抬手,摸了个空的钟情身形一个不稳,径直扑到贝尔怀里。

“我幻想着……或许这就是阿情在赌桌上失去的心脏。于是我把它们带在身边,希望有一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是阿情的心跳声将我唤醒。”

这话简直天真得像个孩子,让人无法想象竟是从一位站在权力顶峰的教皇口中说出来。

钟情正要开口取笑,却听见对方下一句话,顿时一惊。

“阿情已经很久没有犯赌瘾了。是已经戒掉了吗?还是阿情的心……已经回来了呢?”

钟情心中大呼失策。

变成人鱼被关在浴缸里的前几天,他还没有放弃让贝尔杀了他的希望,的确总是装成赌瘾发作的样子,恶声恶气地胡乱发脾气,但每次胡闹换来的都是贝尔一顿做。

闹得越狠,做得越凶,还美其名曰是帮他戒赌。

后来钟情决定不再做这种损己利人的蠢事,便把心思都用在洛萨尔身上。

整整一个月时间他都在忙着如何速成竖琴,早就把赌徒人设抛到九霄云外。

他强自冷静下来,几乎是下意识想到一种百试不爽的办法。

他暧昧一笑:“相比起你,你弟弟的确是很好的玩伴。好玩到都让我忘了这世上还有纸牌这种东西。”

极为低劣的谎话,一听就只是情急之下的托词,但贝尔还是沉下了脸。

即使作为支柱的时候他们再怎么团结,深陷剧情时还是免不了互相嫉妒、争斗。

贝尔猛地按住钟情的肩膀,深深吻下去。

鱼尾一大半都落入池中,透明的尾鳍漂浮在摇晃的池水中。

钟情手指紧紧抓着池壁,微凉的池水一下一下漫过他的手背。明明伸手就是对这具身体而言象征着安全与自由的水流,却无论如何挣不开束缚跳进去。

钟情说出那句挑衅的话时就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没有挣扎,只是咬牙忍耐着。

雨一直在下,雨丝落在脸上冰冰凉凉,某一瞬间这种感觉消失不见。

钟情在半梦半醒中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被抱着回到房间,穿过走廊,来到两次立着浮雕的楼梯下。

金色的天鹅绒地毯一级一级蔓延上去,楼梯之上,正对着的墙上挂了一幅巨型油画。

是还拥有双腿的他,穿着最为圣洁尊贵的白色教袍,蕾丝和钻石编成的星星头纱一直垂到脚边。

身体陷进柔软的床褥,亲吻再次缠绵地落在身上。

钟情心中叹了口气他倒宁愿贝尔不要这样温柔。

这样温柔的贝尔让他几乎以为他们又回到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如果能在如此背叛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理智……

钟情在这温柔的、难耐的折磨中无端生出一种想法:或许他真的再也出不去了。

亲吻中渡来甜蜜的酒液,钟情无力地吞咽着,身体在微微发热,鱼尾却更加冰凉,这本不属于他的一部分在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新增的信仰?难道你的十字军又攻下了一座城池?”

身上的人不答,钟情冷笑,“即使撒旦也不及你的罪孽。你一定会下地狱。”

脑后是柔软的羽绒枕头,但下面压着一把尖刀。

钟情突然问:“我死后也会下地狱吗?”

“人鱼也是恶魔之一。恶魔当然都会下地狱。”贝尔终于开口,“怕吗?别怕,我会陪着你。”

“那还真是遗憾,现在我突然想上天堂了。”

手已经伸到枕头下,钟情握住刀柄。

他心中毫无波澜,既不恐惧,也不怨恨,因为疲倦足以消磨他所有情绪。

“如果我杀了你,这份功德够抵消我的罪孽,让我上天堂吗?”

“阿情。”贝尔无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