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到舞池外的一处小阳台上,几重纱帘之后,他喘着气,脸上因为刚运动过蒸腾出一片红晕。
“这种手拉手转圈的游戏,我还只有在很小的时候玩过。”
他说话时语气都带着兴奋的热气,“那时候我还没上学呢,还是和一根”
【菜精!】
不需要系统提醒,钟情便已经反应过来。
他渐渐平复下呼吸,片刻后,无所谓地笑笑道:
“还是和一根破竹子。”
“竹子?”
“是啊,竹子。东方人特别喜欢竹子,虽然我不喜欢,但也不得不承认它的确很有用。”
面具之下的脸情绪莫名,露出来的眼睫却是弯弯的,谎话更是编得天衣无缝。
“我母亲当年就是坐着竹筏撑着竹竿漂洋过海,厉害吧?虽然后半程竹筏散了,她是游过来的。”
“的确很厉害。”
贝尔的眼神依旧是那样温柔热忱,一个脱口而出的谎言却收到这样真挚地回复,钟情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月季藤蔓轻颤,风中暗香浮动。
钟情感受到贝尔的睫毛在他手心中轻轻挠了挠,他定了定神:“别再这样看着我了,贝尔。”
“为什么呢?”
“异端审判局那个刽子手的儿子也在这里,那个小刽子手。你会被他逮到的。”
听出那声音中带着关切的忧虑,贝尔轻笑,拉下钟情的手,在那温暖掌心中落下一吻。
钟情惊得瞬间收手。
“你……”
“你”了半天,看着那双柔和的眼睛却怎么也说不下去,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
他走出小阳台,随便指着一幅回廊墙上的油画,惊讶道:
“咦?这画的是什么?”
还在纱幕之内的贝尔看着朦胧的画像犹豫了一下,一个声音已经抢在他面前作答。
“这是在地狱之中遭受火刑的一对情人。”
红金二色的身影从阴影中走来。
滚烫的色彩染上暗夜,竟也变得阴冷寂寥。
“传说以爱欲犯罪的罪人必堕炮烙地狱。在那里,爱人的身体就是火刑架,拥抱上去就变成燃烧的火焰。”
洛萨尔走到钟情身边,并肩站着,看着画像里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只有一个人被绑在十字架上,他脚下不是柴火,而是烂泥一样的恶魔。魔鬼们伸出肮脏的黑色利爪,那利爪枯瘦如柴,在罪人的爱侣奔来想要将爱人救走时,就喷射出火焰将他们焚烧。
那对爱侣用一只手拥抱着彼此,另一只手在胸口画着十字。
他们对这惩罚震惊,为这酷刑痛苦,因此不断向神明请求救赎,但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只要他们仍旧相爱,就永远无望救赎。
“他们会在地狱中无数次复活。每次复活都会失去记忆,所以每次复活之后都会奔向火刑架上的爱人试图救他,但每一次,在拥抱的那个瞬间,火焰升起,他们燃烧成灰。再然后,循环往复,永不止息。”
钟情静静看着那幅画,被火焰映得通红的地狱之中,一群天使徘徊在顶端不愿离去。
“地狱之中为何会有天使?”
“因为奔向爱人的那个人就是天使。他爱上了凡人,于是神明收走他的翅膀。”
洛萨尔隔着玻璃点点那些抓住画中人脚踝的魔爪,讥诮轻蔑地一下。
“而想要救出他的爱人,正需要一双翅膀。”
纱幕撩开,轮椅的声音辘辘响起。
“画家需要一个故事来诠释每一处落笔,所以想象总是天马行空。”
有人牵起钟情的手,温声开口,“这并非是教义中的故事,不过是吟游诗人添油加醋。”
洛萨尔扬唇,没有反驳。
夜色中他静静看着钟情,双眼侧映着画上的火焰,仿佛瞳孔之中也正燃着两簇幽火。
舞池之中传来惊喜的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