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清楚地知道什么样的话能将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击破:
“都是你害死了他!”
“你就是个废人,帮不了严楫,只会拖累他!”
“严楫死了,你怎么还有脸活下去!”
最后被抢走的是严楫的骨灰盒。
他们翻遍了整个卧室,最后在钟情的枕头后面找到它。在他们的所有暴行面前,钟情从没反抗过,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
只有这一次,他把小盒子挡在自己身后,不愿让人带走它。
但是重病下的身体完全没有抵抗的力气,那些人轻而易举就把他推开。眼泪、哀求、拖拽时磨破的皮肤和血迹,都没能让这些已经抢红眼睛的人收手。
但在严家人准备满载而归时,有人先一步堵住大门。
他匆匆上楼,军服衣摆掀起一路凌厉的寒风。见到狼藉一片的屋内,他的脸很明显地沉下来。
有人厉声责问:“安德烈,你来干什么?”
安德烈的回应是一发子弹。
子弹精准地射中那人的腿骨,他立刻倒地哀嚎起来。旁边的人愤怒道:“安德烈·兰凯斯特!你是要与严家为敌吗?”
安德烈轻慢地看了他一眼,宛如看一个死人。
那人被吓得后退一步,哪怕见到安德烈上前去将严楫的遗孀抱起,也没敢说出一句话。
钟情靠在安德烈怀中,他已经烧得神志不清,却还在不停地喃喃:“还给我……严楫……”
安德烈脚步一顿,最终还是捡起地上的骨灰盒。
钟情再次醒来时,身下不再是被剪烂的床单,眼前的装潢虽然空洞,但至少是完好的。
有人拿着棉签沾了水帮他润唇。
钟情勉强抬眼,看清是安德烈。
“严楫……”
听见他的声音,安德烈眼中一丝怒气转瞬即逝。他拿起床头柜上的盒子,放在钟情枕边。
他始终一言不发,虽说对于这个闷葫芦来说,这再正常不过。但钟情心里明白,安德烈是在生他的气。
安德烈回来的第一天就提出要把他带走,避开严家的骚扰,钟情没有答应。后来更是直接闭门谢客,断绝和安德烈的一切往来这么好的机会,不努力装一波深情,岂不是太可惜了?
钟情慢慢将骨灰盒抱在怀中,神色哀伤。
安德烈心中泛起淡淡的涩意。他忽视那异样的感觉,冷淡地开口:“你的仆人跑来找我,说你的状态很危险。那里已经不能住人了,如果你继续留在那里,他们永远不会收手。所以我把你带到这里来。”
“元帅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您会陷入别人的非议的。”
刚从昏迷中醒来,钟情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安德烈像是没听清,凑近后问:“你说什么?”
“元帅这样做会陷入”
重复到一半,钟情停下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安德烈的脸颊都快要碰到他的鼻尖。钟情闭上眼,转过头去拉开距离。
安德烈还在问:“你说什么?”
见床上的人不再开口说要离开,他重新坐直身体。心中连日的阴霾终于消散,他嘴角浮出一丝隐秘的微笑。
他向窗外望去,不远处那幢白色洋房曾经美丽得像一位头戴花环的美人,如今只剩一副破败景象。
他一点不觉得可惜,因为真正的美人正在他家里。
既然严楫无能,打不了胜仗,也保护不了爱人,那么就让他来。
*
安德烈变得非常忙。
诺曼战争后,他几乎被联盟民众奉为战神,军部高级军官的势力重新洗牌。
就像他父亲预料的那样,最先占领瑞铱金属矿的人相当于拿到一张军部高层的通行证,许多年长的前辈在这张通行证前都得恭顺地弯下腰来。
只不过是通行证的主人从严楫变成安德烈而已。
严楫的死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