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被它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回神,就感到腰间横过一只手,将他拦腰抱了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钟情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挣扎也不是保持平衡,而是更紧地抱住杯子。
他缓过神来后,试探地问了句:
“原先生?”
抱着他的人脚步稍顿,随后继续不紧不慢走向沙发。
将人放下后,才道:
“我叫原况野。”
钟情当然知道他叫原况野。
好歹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半年,即使因为作息不同见面次数并不多,但也不至于连名字都不知道。
他不明白原况野此时突然做自我介绍的原因,只得直愣愣地接道:
“我叫钟情。”
原况野没什么深意地“嗯”了一声。
他半跪下来卷起钟情的裤腿。
白皙莹润的皮肤上,大片擦伤就显得更加可怖。
原况野指尖在伤口旁边碰了下,理所当然听见面前人“嘶嘶”的吸气声。
“流血了。”
他起身,“等着。”
钟情还在思考到底是听他的话还是先去把水倒掉,原况野已经转身回来。
棉签沾了碘酒涂上伤口,钟情疼得下意识往后一退,那棉签却只是停顿了片刻,随后便继续抹上来。
原况野有点走神。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怕疼的人。他已经用的是最轻的力道,轻到怀疑自己有没有真的触碰到伤口,或许连他擦拭最贵的琴弦时也不曾这样温柔过。
但面前的人还是疼到握着玻璃杯的手指都有些泛白,睫毛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细碎泪珠。
可怜得像只被扔掉的小猫。
若不是对方看不见,原况野几乎要以为他是被自己胳膊上大块的纹身吓哭的。
钟情被这难耐的疼痛和尴尬的沉默折磨得快受不了了,小声问道:“还没好吗?”
原况野丢掉棉签:“好了。这几天别碰水,少用膝盖。”
钟情匆匆道谢,起身就要去洗杯子。
被卷好的裤腿走了几步路就滑下来,盖住伤口,还带走一些药膏。
原况野眉心微蹙,悄无声息地跟上去。
钟情洗杯子洗得很仔细。
每一个角落都反复搓上好几遍,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弯腰凑得极近,好像杯子会亲口告诉他还有什么地方不干净一样。
其实就算钟情不说,他也不会喝下那杯水。
药片在水里还未化开,整杯水都泛着浑浊的白色,除了瞎子没人会觉得它会被误喝。
哦,也是,他这位室友就是个瞎子。
他突然很想问问为什么这水不干净,摸到手腕上被纹身覆盖的刀疤时,却又觉得这是一个何等愚蠢的问题。
钟情并未意识到身后有人,洗完杯子转身便走,刚走一步便撞上一片硬邦邦的胸膛。
这里空间实在太狭小了,即使眼盲也能感受到他们周身那种逼仄的气氛。
钟情实在想不通男主堵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难道男主这个时候竟然穷到只剩这一个杯子了吗?
“你还要喝水吗?”
钟情犹豫道,“我去帮你倒?”
原况野没说好不好,只是稍稍往旁边避开,让出路来。
钟情猜不出他的意思,就真去给他倒了杯水,然后摸索着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时还不忘说一句晚安。
原况野看着桌上的热水,走过去端起来抿了一口。
热水进口的时候他才察觉到烫,但是为时已晚,滚烫的热流一路从口腔灼烧到胃里。
就像他看见钟情倒水时手背磕在柜子上的那团乌青,惊鸿一瞥就足以烙□□头,挥之不去。
钟情回到房间,躺倒在床。
他现在是手也痛腿也痛,刚来这个位面半天,就弄得自己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