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何必妄自菲薄?萧子渊不过是仗着年长,比你早发家七年罢了。”
元昉摇头苦笑:“这不是正好证明了上天对他的偏爱吗?”
钟情:“……”
主角你清醒一点!
你才是被上天偏爱的那个啊!
还不等他再想些话来宽慰主角,元昉已经一扫颓唐之意,重新恢复一派轻松的神色。
“子弗不必忧心,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事已至此,再怎么怨天尤人也是无用。”他轻轻一挥手便挽了个剑花,笑道,“我还要带你们走出这里呢。”
虽说已经提前叫人开过路,这条逃生通道的路貌依然十分险峻。
若只有元家军独自逃生,两天时间下山足矣。但军士们一路上扶老携幼,前行的速度大大减缓。第三天的时候,他们才将将走了一半的路程。
第四天,已经可以听见后方追兵的脚步声。
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带着百姓,也不可能另寻隐蔽的办法。
他们只能用血肉硬抗。
在这样险峻的地势上作战,可以想象会是一场怎样的恶斗。而这样的恶斗,在未来的几天内会发生无数次。
钟情很冷静地将军队一分为二,一半继续护送百姓前行,一半留下来布置陷阱。
借着地势的掩护,这些陷阱生过几次效。元家军最拿手的游击战打法,也确实在一开始把柳城军折腾得精疲力尽。
但很快,柳城军改变了行军的方式。
严密的布防让整支军队坚固得如铁桶一般,任凭元家军怎么挑衅勾引,都不为所动。他们安安静静地不断向前行军,甚至抛下沉重的军备,星夜赶路,顺着地上凌乱的痕迹,渐渐逼进前方逃难的大部队。
钟情看到流星马探绘制的阵型图纸时,就猜到后方是何人领军。
丁凛,萧晦手下最得力的大将,能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品行却极为低劣,嗜血残忍,恶名远扬。
这个人曾几次噬主,后来无人再敢招降他,他便自己领兵单干。但他没有身为一城之主的谋略,很快就被萧晦收服。
萧晦素来不在乎名声,手底下什么样的人都有。他自有手段将这些人治理得服服帖帖,所以并不怕他们反噬。
针对这个实力强悍却几次背弃旧主的将才,萧晦的手段就是不放他远征。即使远征,必然亲自跟在后方坐镇。
即使这样,他依然很少会动用丁凛除非他需要借用这个人的威名,向敌军展示他攻城的决心。
攻城十日,若守城军十日内率城中百姓投降,则降者不杀;若十日内仍不肯投降,那么,城破之日,便是屠城之日。
很显然,萧晦也来了,并且带着他自立为王后便不再展示过的狠心绝情。
与其说这是一场晓城与柳城之间的战争,倒不如说,这是一场钟情与萧晦之间的战争。
他们实在太了解彼此,看到对方这一步用兵,就能推算出后三步的筹谋。
也正因为这样了解,所以彼此都知道,对方没有丝毫手下留情。
和堂堂摄政王的势力相比,元家军的兵力和装备都实在太过单薄。
除了兵卒多上整整五倍,柳城军的将领也比元家军多了两倍。这便导致游击战一旦过于频繁,就会让军中将领连轴转,根本得不到休息的时间。
如此三日过后,整支元家军都人马困乏,频频失误,不能再为后方拖延多少时间。
第三日的夜晚,敌军追上了大部队。
为了掩护百姓,疲惫的元家军不得不围在一条小河前,死守着寸步不让。
一具具尸体倒下,渐渐的将河水都堵塞。水流四溢,带着艳红的血,渗进河岸的泥土之中,将土地染成恐怖的紫色。
不只有兵卒的,还有手无寸铁的百姓的。
这一战直至黎明时分,遍地死尸,猩红的血液盖过日出的光辉,让幸存的人怀疑太阳或许永远不会再升起来。
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