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姿寒驭马停下后,驯马师们立刻围上去,双眼放光问他是否需要合作。
林姿寒没有理会他们,骑着马慢慢踱到钟情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怎么样?”
“你骑马的样子像我妈妈。”
钟情微笑,眼中有些失神,“你想见见她吗?”
马场后面是一片很大的草场,旁边有一条小河。马场中工作人员常常牵着马来这里放风,空气里漂浮着湿润泥土和新鲜青草的味道。
洛绒草的墓就在这里,相隔不远的地方是钟先生的墓。
不算合葬,但也离得不远。
“洛绒草的意思是智慧海。”钟情蹲下身给墓碑上的刻字描金漆,一边轻声道,“很美的名字不是吗。”
“你很想她?”
钟情回头笑笑:“姿寒出国留学,难道不会想妈妈吗?”
“我从来没见过她。”
“……对不起。”
“没事,没见过的人,即使抛弃我,我也不会感到遗憾。”
林姿寒也蹲下来,平视着另一块墓碑上的名字,“可钟先生和你一起生活了十年,他抛下你为爱殉情,你不会怨恨吗?”
钟情小心翼翼地描着字,轻轻摇头。
他语气温和,一如既往地轻快自然:“他并没有抛弃我。他和洛绒女士一样,都是病逝。洛绒女士是因为胃癌,他是因为抑郁症。”
他回头微笑,“不能因为抑郁症是精神疾病,就将它造成的死亡简单地归类于寻死自杀吧。”
他只看了一眼就重新转过头去,继续专心致志地一遍遍补描金漆。
林姿寒静静看着他的动作。
周围安静无比,只有风吹过草尖的沙沙声,和小马宝莉咀嚼草叶的嚓嚓声。
无垠的静谧仿佛一个梦境,眼前的人仿佛也是梦中人。怎么会不是梦呢?爱得至死不渝的父母,宽容释然的孩子,多么完美的一家三口,即使病痛和死亡也无法摧毁这种完美,一种只有在童话和梦境中才能出现的完美。
林姿寒心中有两种情绪纠缠不休。
一种是缠绵的困倦,让他只想沉浸在这和睦的景象里,靠着偷窃他人的幸福满足自我;一种加倍的嫉恨,质疑这样柔软平和的灵魂,究竟是生来就有,还是金钱富养。
分裂的情绪撕扯着他的血肉心脏。最后,他平静地起身,朝钟情伸手。
“有些冷了,我们回家吧。”
*
在粒子海洋里沉浸了一天,即使分手各回各家,钟情还是感到无比的舒适。
一夜好梦,醒来后,昨晚睡前喝的牛奶开始作祟,钟情难得早起,直奔卫生间。
里面已经有人了。
钟情敲了敲门,传出庄严的声音:“马上就好。”
钟情叹了口气,挂在门把手上做作地抱怨:“也不知道是谁,从小算无遗策,结果家里装修的时候,居然忘了多~修~一~个~卫~生~间”
庄严:“……”
“庄严,你昨天不去马场真是太可惜了。你都不知道,姿寒在马上的样子有多么英姿飒爽,你看了一定也会佩服他……”
庄严:“……”又来了。
他自动过滤掉钟情那些夸张的溢美之词,捏住搭扣准备系皮带,有一句话却穿过耳膜,令他当场愣在原地。
“……我跟你说,我还带他去看了妈妈……”
唠唠絮絮的声音消失不见,庄严脑子里全被这句话占满。金属落地发出“叮”一声响,庄严回神,看见皮带上的金属扣已经被扯断。
外面钟情靠在门上,曲起手指又敲了下门:“好了没有啊?”
话音刚落,门被瞬间拉开。
钟情重心不稳,向后倒进庄严怀中。他回过身,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尖叫一声捂住眼睛。
“庄严!就算我催你催得是急了点,你也不至于裤子都不穿好就出来吧!”
庄严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