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杨波给我留的纸条,她辞职了。
办公室又成了我一个人,一个人默默地面对如死尸一般的机器,没有感觉,没有欢乐,没有欲望和激情,我开始在死一般的寂寞中麻木自己的神经,被无声的不断跳动的数字所包围,我的手指不断地在键盘上敲击,脑袋里不断翻滚亏损和赢利,我成了个机器人,一个没有热情和活力的僵尸。
杨波临走把整理的资料都整齐地放在我的办公桌上,那是她从高律师那里得来的所有信息。从中分析我看到一个很有家庭观念和职业道德的人,我找不到高律师任何破绽。但我不相信这就是高畅的全部。对这个人我有一种潜藏的认识,高畅的内心决不象表面那样,他内心一定有某种邪恶的东西,只不过他太善于伪装,经常把高尚的言辞挂在嘴边就已经令人十分怀疑。人往往为了掩盖自己的某种丑恶而在表面走向另一个极端。高畅与我在思想和世界观的差异使我很难欣赏他那种光芒四射的外在风度。记得在江楠的生日聚会上高畅与我的争论,他所表现的观点使我非常讨厌他虚伪的言辞。
一个女人或者一个男人都是生命世界的一分子,他们并不比其它生命有更多生存的权利,也不比其它生命有更多的死亡的义务。生命中的所有种类并没有高尚和下贱之分,而人类自己则愚蠢地为自己制定了束缚,以显示自己高尚的美德规则。人类给自己上的枷锁甚至延伸到女人的生殖器官。许多男人无法容忍恋人没有把处女之身献给他,对失身的女子抱以蔑视和嘲讽,甚至有人会因为处女膜的过错抛弃自己所爱的人。即便那些可以在表面上理解女人失贞的男人,当黑夜来临的时候,他们会痛苦于自己爱人的失贞,被贞洁和廉耻的教化鞭挞自己的神智,用荒唐的教条摧残自己。难道人类对贞洁的重视竟然高于灵魂的交融。被人类道德哺育成长起来的,所谓被完整教化的文明人,对情感、性爱和心灵的认识甚至不如一个原始人。
毫无疑问,人类虽然在物质上极大丰富多彩起来,但心灵和感情的享受却日益退化,日益被世俗的牢笼压制在狭小的空间中。对腐败婚姻的维护、对虚假爱情的忠贞、对澎湃性爱的克制、对真实情感的掩盖,人类日益使自己对生命精神的追求变得乏味,多彩多姿的生命本能就在文明的教化中被粉碎了。
我就是一个不能从教化的泥潭中挣脱出来的悲哀。即便我有对婚姻和爱情豁达的诠释,但那个在我成长过程中被注入骨子里的教条,使我很难能够毫无顾虑地放纵自己。我与江楠有过肉体的交融,与耿雪有放纵的性体验(这种体验不知为何让我愉快,也许因为我是个男人。肉体要我的理智服从于性爱,也可能她使我在与她的交媾中没有精神的压力和责任感),除此之外在我认识的其他女子身上,即便她们给我暗示和鼓励,我依然不能把喜爱上升到性,我脑子里的伦理道德使我甘愿退缩也不愿前进。既然不爱她们就不能占有她们。我把女性的贞洁当成为自己辩护的武器,认为这是一种对她们最好的尊重,至于是否对她们的精神和肉体公平则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了。
为了继续我的计划,我聘请了一个助手,这就是胡凯。我来深圳没有多久就与胡凯联系上了,我们真成了很好的朋友。胡凯已经不在以前的老板那里做事。这几年胡凯不断地换公司,不断为生活奔波,从而谈吐成熟了起来,但性格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胡凯的生活态度使我吃惊,尤其对女人和性的追求。作为朋友我想要提醒胡凯注意,但作为男人我则收口。这几年胡凯一直设法筹划自己的饭馆,但最终也没有搞起来,他依然是个打工仔。
于是当我需要一个助手的时候,我想到了胡凯,我可怜他整日奔波却收入微薄的生活。胡凯曾在我住院的时候给了我欢乐和友谊,我现在也同样想给他这些。
我把了解高畅私生活的事交给了胡凯,希望他能成为高律师的朋友,从高畅嘴里得到我所希望得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