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住脚步,微微往后瞥。

米斯艾尔刚才的神情让伊莉丝注意到他情绪的不对,她很快将心绪稍稍稳定下来,仍然煞白着一张脸,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勉强维持平缓的声音带着惊慌,

“圣下……您……”

“您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米斯艾尔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上臂,原本并不算多严重的伤口因为打斗的激烈动作而撕裂开,鲜血染红了大半条袖子,看上去触目惊心。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他的目光柔和了几分,清冷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漠然,“没有事。”

“怎么会没事?”伊莉丝声音拔高了几度,就像是不能理解他对待伤口这样淡然。她拉着他的袖子就要把他往房间里面带,“请让我来给您治疗一下吧。”

米斯艾尔没有动,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就这样直接进入淑女的房间,会有些失礼。

“不用了。”他淡淡地拒绝。

“相信我,圣下。”伊莉丝态度坚决,“任谁见到您这么严重的伤口,都会在第一时间让您去处理伤口。”

说完,她不由分说地拉住米斯艾尔没有受伤的另一只手,强行把他拖进房间,带到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她动作自然地要去解米斯艾尔披在外侧的神袍扣子。

伊莉丝突然的动作让米斯艾尔心下一惊,他一把按住她的手,“……做什么?”

“当然是给您治疗了,圣下。您该不会认为穿着衣服就能治愈到底下的伤口吧?我的治愈术并没有厉害到隔着布料就能治愈的程度。”

她语气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米斯艾尔沉默。

他当然知道要治疗这样的伤口必须脱掉外袍。

但不久前那段堪称最为屈辱的记忆还鲜明清晰地留存在他的脑海里,让他下意识对这样的行为感到抗拒。

或许去白楼找一位老实且嘴巴紧的医师,用普通的方法处理还要更好一些。

他感觉自己并不想让伊莉丝看见他胸前那个可恶的东西。

伊莉丝静静让米斯艾尔按着自己的手,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他头发顺服地垂在身后,华贵的神袍穿戴端整,太阳金扣一颗不少整齐地扣着,教皇外袍恰到好处地披在身上,圣带没有一丝皱褶地垂在身侧,似乎之前在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只是她一个人的幻想。

如果忽略掉他浅色唇上那道非常明显的像是被人啃咬、仍然沁着鲜血的牙印的话。

光明教会的教义并没有禁止神职人员恋爱,与此相反,受到神明正直高洁的影响,人类对于爱情的忠诚有着极高的道德观念。

如果确定了伴侣关系,或者有心爱的对象,就不能再与异性单独共处一室,更别说“脱衣疗伤”这种需要亲密接触的行为。

除非是非常紧急且严重的情况,不然哪怕是有正当理由都不行。

见米斯艾尔不答话,伊莉丝目光上移,落在那道牙印上。紧接着,她装作像是突然意识到一些事情一样,微微怔住。

她酝酿了一会情绪,湛蓝晶莹的眸中逐渐漫上失落和酸涩,就像是还没来得及告白就失恋的少女。

随后,她垂下轻盈的睫羽,收回自己的手,坐到床沿,难过地别过头,涩然开口:“是我失礼了……如果您有喜爱的人,我这样确实……不太符合礼仪。”

她失落垂下的睫羽上闪着细细碎碎的微光,看上去难过得就要哭出来。

米斯艾尔沉默着。

他很少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被别人误会的情况经常发生。

但从来没有一次会让他产生这样的感觉。

心口传来密密麻麻的、细微绵长的疼痛和酸软感。

想要解释的念头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他张了张口,声音却卡在喉咙里,眼底竟然有几分不知所措。

她误会了,但他根本没有办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