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瞿阖着眼眸,随手用锋利的匕首挑起池中摇晃的黑色汤水:“这是药浴。”

谢昭昭一时好奇:“什么药?”

帷帐那头静了半刻,正当?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倏而传来赵瞿懒散的嗓声:“温补肾阳。”

谢昭昭:“……”

这种事情很光彩吗,赵瞿有必要告诉她?

谢昭昭眼前一黑,不免想起橙梓先?前说过的话你知道陛下不近女色吗?

所以不是赵瞿不近女色,其实?是他心有余力不足?

谢昭昭脱衣服之前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如今听他这样说,内心倒是一下安定了下来。

她放松了四肢,往池沿一靠,拿起金匜舀了一瓢水,仔细清洗起身上黏湿的汗水和雨水。

她洗着洗着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赵瞿大半夜不睡觉,一个人坐着轮椅在别苑里乱晃什么?

赵瞿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他在皇宫里也时常夜不能寐,便抱着木鱼到处跑来跑去,扰人休息。

谢昭昭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摩他,只隐约记得赵瞿坐的轮椅不像是赵晛前几?日坐的那一个,好像赵瞿的轮椅更宽敞一些,扶手和轮椅上的花纹也不一样。

若说赵瞿是心血来潮才坐着轮椅深夜外出?,那这个轮椅是哪里来的?

她正在心底琢磨着,帷帐那头传来哗啦一声响,赵瞿迈步出?了汤池,不紧不慢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洗好了就出?来穿衣裳。”

他说得理直气壮,谢昭昭也不矫情,扶着池边就出?了水。

氤氲雾气裹着玉色胴.体?突兀地撞入黑眸,湿漉漉的黑发像是绸缎一样乖顺地贴服在圆润的肩头,水珠顺着颈窝滑落,蜿蜒过另一座丘。

烛火噼啪如跳珠,少女赤足踩过时明时昏的光影,定定立在赵瞿眼前。

他呆愣了很长的一秒钟,漆黑的瞳仁似乎微微收紧,像猫的瞳孔,变得针尖一样大小。

赵瞿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你为什么不穿衣裳?”

谢昭昭:“啊?”

她恍然抬头,这才发现?赵瞿沐浴时身上穿着里衣。

不是,谁洗澡还?穿衣服啊?

她方才隔着帷幕也没?有看清楚,只看见赵瞿脱衣服了,谁知道他只褪去了外袍便进了汤池。

谢昭昭老脸一红,慌慌张张又退回了池子里,全身血液仿佛在瞬间逆流冲上大脑,忽而“嗡”地一声炸开。

赵瞿没?再停留,扔给?她一套衣裙便离开了汤池。

他看起来很平静,平静极了。

但耳膜鼓噪着血液奔涌的轰鸣,仿佛万匹脱缰失控的烈马踏碎胸腔,他心跳快得不正常。

明明已经离开了汤池,他眼底却还?烙着那抹晃动的雪色,挥不去,抹不掉,像是被施了什么咒法。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女人的身体?。

太后扶持他登基后,便为他广纳后宫,一连送了数十个橙家?女进宫。彼时他尚且年?少,太后怕他不知晓人事,特意拨了几?个丰肌弱骨的暖床宫女给?他。

她们各怀鬼胎,使出?了浑身解数勾.引他。

但赵瞿只觉得恶心。

他总是会忍不住想起他的母亲,那日下着盆泼大雨,母亲紧紧阖着眼躺在美人榻上,她浑身赤条,手臂无力地耷垂悬空在榻间,似乎是昏睡了过去。

她看起来像是一道任人品尝的菜,到处弥漫着觅食的苍蝇。

赵瞿记不清楚母亲身上挂着几?个男人。

他们衣衫不整,腰带半解,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气息,像是腐烂的肉糜,伴着轻重不一的喘气声。

令人作呕。

后来赵瞿将他们一个个腌成了太监,将那罪恶的根源沸水煮熟,他亲自喂他们吃下去,再从腹中开膛破肚剖出?来。

他将他们的心肝胆脾剜下来,悬挂在腰间制成蹀躞带?,日日穿戴到太后面前,给?太后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