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哀伤而微微哽咽,似是带着无尽的挣扎,却又如此体贴地安抚着他的情绪,令赵晛喉间酸涩,不由在愧疚中生出一丝无措。
他向来喜欢自欺欺人,倘若谢昭昭不将这些话说出口,他便可?以心安理得将这一切过错推责在吕献或薛蔓身?上。
但实?际上真正给谢昭昭带来不可磨灭的阴影和伤害的人,从来都是他。
赵晛恍神之际,听到谢昭昭悲伤的嗓音:“怀璋,长痛不如短痛,今日便当作你我之间的最后诀别,可?好??”
“不……”
他下意?识抬首,似是没想到谢昭昭今日的主动?邀约并非是为了与?他更近一步,而是要与?他划清界限。
“阿昭,你不能离开朕!”赵晛反手攥住她的指尖,绷着微微发颤的嗓声,“朕可?以补偿你,不管你要什么,朕都会满足你……”
说至最后,语气中已是隐隐带上哀求。
可?谢昭昭却沉默不语,只一双眸子泛着红。
她越是如此,他便越是不安。
不知在慌忙之中想起了什么,赵晛忽然?掀起衣袖,将赤白的手臂横在了她眼前:“阿昭,你用刀割回来!你身?上有多少伤疤,你便在朕身?上割出多少刀来!”
谢昭昭向后撤了撤身?子,似是受到惊吓般瞪大?了眼:“这怎么可?以,不行,我做不到……”
“这本就是朕欠你的。”赵晛视线在桌上寻绕了一圈,最后定在那炙鹿肉旁配着的金柄解食刀上,他拿起刀柄塞到她手中,“来!”
见她动?也不动?,仿佛僵在了原地,赵晛便索性将手掌覆在她掌背上,握着她的手攥住了那解食刀。
刀刃划在手臂的皮肉上,尖锐的刺痛瞬间如电流般传遍全身?,赵晛疼得吸了口凉气,喉结滚了滚,看着血珠从皮肤争先恐后地溢出,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凝在一起汇成线,沿着刃边蜿蜒而下。
只一刀下去,赵晛便知道谢昭昭为何会因此而生出梦魇了。
因那巫医说薛蔓每日都要服药,他最初每天?都会在她臂上割肉取血,往往她上一刀的伤口还未刚刚结出血痂,下一刀就要紧接而至。
这般火燎燎直达心尖的灼痛感,乃是谢昭昭曾经每日都要承受的痛苦,他却对此视而不见,便如此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牺牲。
一刀,两刀,三?刀。
赵晛不停地握着她的手落下刀刃,但越往下,他的手便越颤,被黏糊糊血水浸透的手臂止不住哆嗦着,疼痛感在手臂的伤口处不断膨胀,撕裂感顺着伤处蔓延至全身?,令他微微弓起身?子,面色变得煞白。
约莫是第十刀的时候,他已是有些目眩耳鸣,额前渗出大?滴的冷汗,沿着鬓角缓慢地淌下。
纵使对谢昭昭怀有愧疚之心,赵晛行至如此也亦是表明了决心,他悬在手臂上的刀尖抖了抖,粗粗喘了几声气,抬眸望向她:“阿昭,这样?够了吗?”
“怀璋……”
她红着眼,挣开了他的手,攥着解食刀的手掌颤个不停。
赵晛见她几乎要哭出来,便知道她该是心软了。
他缓缓将布满血痕的手臂放置在案几上,正?要顺势演一出苦肉计将她感动?,发白的薄唇抿了抿,甫一启唇便见谢昭昭倏地向前探过身?:“你不会数数吗?”
赵晛愣住,还未理解过来她话中的含义?,摊开在案几上的手掌却在下一瞬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感。
竟是谢昭昭握着解食刀攮进了他的掌心。
刀刃狠狠贯穿了他的手掌,转瞬又被蓦地拔出,鲜血如注般从血窟窿里涌出,很?快就把掌背染得通红,顺着指缝淌落在案上。
她的动?作极快,一刀拔起,便又是一刀落下。
刀刃刺入他的腕骨,刺入他的小臂。
等赵晛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谢昭昭已是在他臂上连捅了三?刀,刀刀狠绝,捅穿骨血和皮肉。
他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哀嚎,猛地向后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