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言,谢昭昭便隐约猜到了赵瞿禅位的原因。
她垂在衾被下的手臂微微绷紧,面上依旧平静:“不知太上皇如今居于何处,我想前去与他做个了断。”
赵晛忍不住看向她。
他沉着脸紧紧盯着她,似是想要从她眉眼中探出什么,但她眸色波澜不惊,嗓声平淡而缓,提及赵瞿时仿佛在说与她不相干的人?或事。
赵晛不答反问:“阿昭,你爱过?父皇吗?”
谢昭昭垂目轻笑:“我与他相识不过?数月,何谈情爱?”
“可?父皇竟是为了你”
赵晛语气急促又迫切,几?乎从齿间脱口而出,说到一半似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别过?头轻抿唇线:“他如今仍居立政殿,你若想去见他便去罢,但他不一定会愿意见你。”
谢昭昭没想到赵晛会这般轻易答应,她不再言语,沉着眸喝下那?一碗汤药,简单梳洗一番便踏出了殿门。
赵晛提前让人?备好了步辇,早已侯在殿外的太监见她出来,忙不迭迎上去:“娘娘玉体欠安,陛下心中甚是担忧挂念,特?吩咐奴才备上步辇代行。”
这太监倒是说话利索,谢昭昭瞧见他便莫名想起重喜来。
她“嗯”了一声,也不跟赵晛客气,径直扶着太监坐上了步辇。
赵晛如今将她安置在了两仪殿的偏殿之中,正居皇宫中线的位置,他本人?似乎也住在这里,距离立政殿不算远,步辇行了小半刻便停在了立政殿外。
此处看起来和往日并无不同,仍是冷冷清清的殿院,屋檐廊下只?守了重喜和几?名侍卫。
谢昭昭一眼便认出那?侍卫并非皇宫中人?,而是曾被赵瞿派来保护过?她的暗卫之一。
步辇刚一停稳,谢昭昭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
太监“哎呦”了一声,下意识上前去扶,谢昭昭却三步并两步,提着裙角一路小跑行至了殿外。
她直直往立政殿而去,但还未踏上石阶便被侍卫拔剑拦住。
谢昭昭脚步一顿:“我要见他。”
侍卫语气未有起伏:“太上皇养病期间,非召不得入内。”
她继续向前,嗓声冷硬:“我说,我要见他。”
侍卫面无表情地将佩剑抵在了她颈上:“恕难从命。”
谢昭昭抬眸盯着侍卫,似是没有看到压在脖颈上寒光凛冽的剑刃,她仰首向前走着。
眼看着刃上将要染血,重喜再忍不住上前用力推开侍卫,转身挡在两人?之间:“娘娘,陛……太上皇,不想见您。”
他近乎哀求地望着谢昭昭:“求您回吧。”
其实?当那?侍卫装扮的暗卫将剑指来时,谢昭昭就意识到了赵瞿不想见她。
他定是算准了她醒来后会来找他,便提前下了命令让他们守在殿外拦住她。
可?为什么?为什么赵瞿不愿见她?
他到底跟赵晛做了什么交易才换来了她的解药?
“赵瞿,我是谢昭昭”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可?以跟你一起面对,你躲我也没有用,我今日一定要见到你!倘若你不见我,我就一直守在你门口,你一天?不见我我就守一天?,十天?不见我我就守十天?!”
“你听?见了没有,赵瞿!”
谢昭昭昏睡了六日刚刚醒来,她这几?日粒米未进,只?靠着名贵药材吊着性命,此时嗓声干涸嘶哑,每说完一句话便仿佛喘不上气似的,喉咙里发出嘶嘶嗬嗬的咳声。
那?声音隔着门窗传进殿内,倚在窗牖之下被镣铐束住手脚的赵瞿紧阖的眼睫颤了颤,缓慢地睁开了眼。
夕时晚霞透过?窗间菱格倾洒在地,似绮梦流光,橙红与绛紫交织的霞光映入他漆黑眸底,晃得他下意识别过?头去,又重新阖上了眼。
“任……”
赵瞿张了张干涩的唇。
任羡之听?见动静连忙放下手中的医书,疾步行至美人?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