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请,请诸位各自,挑选一只牲宠,为其取一个代号,诸位可以用任何法子,引诱牲宠从起点抵达终点,最先抵达者可以跟陛下讨彩头,最后一名抵达则,则,则……”

赵瞿指了指自己背后盖着红布的大铁笼子:“则成为它的晚餐。”

内监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结巴,将一句句完整的话断开,又刻意放慢了语速,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听得人急躁不堪,恨不得将他打结的舌头捋直。

谁也搞不懂一向没有耐心的天子,怎么换了个结巴当内监,但天子都不恼火,在场的人自然也没人敢提意见了。

谢昭昭看了一眼赵瞿身后的铁笼子,绒布只盖住了上半部分,依稀可以看到笼底来回踱步的虎爪,它似乎有些暴躁,时不时发出呜呜的低哮,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颤抖。

她就说赵晛怎么来时神色遮遮掩掩,原来这千步廊的宴会是场不怀好意的鸿门宴。还好她爹品阶不够,没资格参加这种内宫宴会,不然恐怕要当场痛斥赵瞿草菅人命。

在场无人敢忤逆天子,为了活命,纷纷争抢着上前认领自己的牲宠,哪还有方才对着牲畜们嫌弃掩鼻的模样。

谢昭昭晚了一步上去,场内家畜已被挑选了一轮,相对灵活的鹿、羊、驴、兔等动物全被挑去,只剩下一些不怎么抢手的家畜,如鸡、鸭、鹅和猪等。

一个着绿裙的小嫔妃红着眼快步走来,埋着头,挑也不挑便将那头刚成年的猪带走了。谢昭昭看了她一眼,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选猪,她蹲下身在余下的家禽中犹豫了片刻,从中挑了一只体态丰满的家鹅。

赵晛则选了一只公鸡。

到了起名的环节,赵晛提笔难下,他还从未给牲畜起过名,便侧过头看了一眼谢昭昭。只见她双瞳认真地盯着那只大鹅,思忖了不知多久,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两个小字。

她落笔时捂得严实,写完便折了起来递给了内监,赵晛粗粗扫了一眼,隐约瞧见一个“胜”字,不由失笑。

在场还有许多抓耳挠腮的大臣不知如何落笔,甚至有人面色郁郁,仿佛被赵瞿羞辱了一般他们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今不但要给一个畜牲取名,还要在这荒诞的比赛中争个输赢,他们百年之后,九泉之下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列祖列宗?

反观嫔妃那一侧,已是有不少人落笔给牲宠起好了名字。她们不似臣子般诸多心思,左右入宫那日便已经认了命,只盼着不要输了比赛,不然丢了性命还要连累家族声名。

等到内监将名字统一收录上交,赵瞿随手捻了两张,看到上面写着的什么“鸿景”“如意”“来福”,他支着下巴,有些无趣地扔开手中纸条,目光扫视了一圈剩余的名字,倏而定格在“胜男”二字上。

他指尖一抬,压住了渗墨的纸张,那墨水还未干透,染得他指腹满是乌黑。

赵瞿在齿间无声念了两遍“胜男”,突然拊掌笑了起来,将两侧的臣子和嫔妃惊得浑身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