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觅无奈摊出手臂,看她一眼?,沉声道?:“你要真想报答,不如?今晚过来。”

和亲车队赶往蜀中时有一月,这一个月里,她根本就没同他说过几句话。卢枫都比他更像个人?,他在她眼?里就是一道?浮云,还是乌云,飘到哪里她都下?意识躲避。

宋觅真觉得欲盖弥彰,连卢枫都私下?问他,他和她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一晚都一起?登台跳舞了,两人?后来也有不少次共事,怎么还这么不熟的样子。

宋觅唇角一抽,嗤笑道?:“她不想和我熟。”

是以,他叫她今晚过来,不过是将多日积压的不满,化作了言语嘲讽,居尘垂首想了想,像是真的认真思考了他的话,慎重否定?其可行性,“不行,这里人?来人?往,屋子之间距离又短,你的房间又那么明?显,很容易被发现的。”

宋觅呵地笑了声,居尘看向他,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肃然道?:“你不要你的名声了?”

“我还有名声吗?我不是个断袖吗,你怕什么?”

他这话说的,就像是他的名声,早在八百年前就被她败光了。

居尘脸色红润起?来,轻咳道?:“那些都是流言蜚语,没几个人?当?真的,可若是被人?捉……”

她原想说捉.奸在床,可话音一出,总觉得这个词哪儿都不太对?劲。他俩都还没有对?象,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如?何能列为捉奸,根本连来捉的人?都没有。

宋觅彷佛预知到她想说的词,扬起?眉梢,饶有兴致地等她把话说完。

居尘避过他的视线,总结道?:“反正不行。”

宋觅耸了下?肩膀,由她上药。

其实居尘也是想借着这个堂而皇之的名头,同他单独相处一会。她拿着药酒小心翼翼给他点涂,心里轻松了一口气,这道?伤口确实很浅,比起?他上辈子那一身?的伤痕,可好太多了。

上一世,他们第一回重逢,便是在蜀川。

居尘在宋觅受邀前往吐蕃的那段日子,因同吏部产生龃龉,遭到太后娘娘贬黜,从富贵繁华的京都凤阁,沦落到蜀川一个偏僻小城江阳做县丞。

蜀川一带山匪猖獗,江阳依山傍水,百姓皆擅酿酒,素有酒城的美名,常有不少酒商与好酒的旅客慕名而来,山匪见此宝地,愈发绕着江阳占山为王,严重影响了当?地的民生。

居尘作为当?地父母官,不忍眼?睁睁看着百姓被山匪欺压得家?破人?亡,带着衙门一众捕快亲自前往江阳周边的山峦剿匪,在同这帮无赖斗智斗勇的过程中,不幸掉入土匪窝中。

她被关?入地牢,与她一起?的,还有一位不慎在回乡路上被劫的倒霉蛋。

他当?时身?着胡服,头戴毡帽,靠在另一间地牢里,中了山匪的迷药,尚未苏醒,半张脸埋进了衣襟上方?的狐裘中。

居尘还是从那惊鸿一瞥中,认出了他。

好像有很多年不见了,即便居尘选入凤阁后,也只远远瞥见过他巍峨的轿辇。

宋觅醒来之后,居尘隔着栏杆,给他喂了点水,他彷佛并没有认出她,许是防备心使然,也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

他们没搭几句话,地牢的门蓦地由外打开,山匪头子的笑声兴奋传来,在这昏暗的牢中显得阴森恐怖。

对?方?贪婪地盯着居尘,语言讥讽,说自己从来没想到他们的县丞大人?原来长得这么美貌,早知道?就该去?打劫衙门才是,还说算了日子,明?日凌晨刚好是个吉时,他届时一早迎她进门。

他说着便来摸她的脸,居尘冷着神色拔下?头上的簪子,朝着他手背猛地刺去?。

对?方?吃到苦头,笑得更加森冷,“哎呦,还是个犟美人?。放心,我这人?最是怜香惜玉了,绝不会弄疼你的。”

大牢的门砰地重新关?上,宋觅看她一眼?,“你是县丞?”

居尘抱着膝盖坐在栏杆另一边,闻声点头。

“你怎么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