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觅把汤碗递到了她面前,居尘拿起汤匙,一小口接着一小口,没有发出任何粗鲁的动静,一碗汤下腹的期间,看了他好几眼。
宋觅问她,“怎么了?”
居尘以拳抵颌,干咳了声,小小声问道:“吃饭是不是一定不可以说话?”
宋觅学着她询问的语气,小小声回答:“不一定?”
居尘肩头猛地一松,往后一倚,长吁了口气,不由提高了一点嗓音,脆生生道:“你平常都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有这个规矩。”
宋觅默然片刻,温言解释:“我打小一个人吃饭,有点习惯安静。但你想说可以说。”
居尘眼底彻底闪过一丝心疼,没再顾及冒犯不冒犯,忍不住往他碗里多夹了些菜,勾起唇角,关怀问他今天是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步。
蓬山王向来很有规划,时常算准时辰来干活,若是今日另有安排,宁愿两只手双管齐下,把公文批得龙飞凤舞,也不乐意多留一刻。
他为人守时,若是赴约晚了,肯定是突然来了很重要的公务。
宋觅眉间忧郁,沉声道:“今年雪下得太多,商都那厢至今仍大雪不止,已经出现了灾情。”
居尘面容惊诧,心里却镇定自若。
这一场雪灾,如期而至。
宋觅今夜在御书房领了钦差大臣的差事,前往商都赈灾,明日就要启程。
居尘关心地问了问概况,宋觅提了几句,最后低喃了声,“不知道财政一时能不能周转过来。”
居尘问:“如果不能呢?”
宋觅看她一眼,“我会想办法。”
居尘沉浸在他眼中微不可察的那一丝温柔中,会晤过来,她现在在他眼里还小,并不是前世那个呼风唤雨的女宰相,和她说多了,只会添加她的烦恼。
居尘只好摆出了坚信他的模样。
她双手一拍,噙笑道:“正好我前两天逛金市,看见了一件大氅,感觉特别适合你。”
居尘连忙小跑至妆奁前,将那副锦盒拿了来,递到他面前。
宋觅目光难得亮了一瞬,意料之外带来的愣怔,令他一时忘了伸手去接。
居尘笑吟吟主动打开来,显摆给他看,“好看吗?”
她可是费了好些时日画出图纸,让裁缝连夜赶制,细羽精织,内侧白襕宛如月色。
宋觅摩挲了下那大氅柔软的袖口,不由勾了唇角。
“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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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早,又是大雪纷飞的一天。
积雪接连覆盖了数十个小镇,百姓家的炭火与余粮都熬见了底,弹尽粮绝,四处漏风的寒舍,冻得像一个冰窖。
府衙门口天天堆集了一群饥肠辘辘,衣不蔽体的灾民,围着州府的青天大老爷们喊救命。
商都粮仓大开,全力救济,仍是杯水车薪。
赵通判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连几日昼夜难寝,嘴角冒了好几个泡,今早看见蓬山王从马上下来,宛若看见了天神,就差没扑他脚下热泪盈眶了。
“王爷,您可算来了!”
宋觅身披一件羽织大氅,朝他勾唇微笑,不着痕迹避开了赵通判朝他袖口擦眼泪的手。他无意过多寒暄,直截了当命士兵将粮食从车上卸下,开锅煮米蒸糕,一一给百姓分发下去。
赵通判手脚麻利跟在他身后指挥,望着那一笼笼热气腾腾的蒸饼,井井有条送到了百姓手中,直叹这下可有救了。
宋觅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松懈,呢喃道:“这才刚开始。”
赵通判朝他送去了询问的目光。
宋觅只吩咐他尽快集结城内外所有的土木匠。
“要他们来作甚?”
“搭棚。”
赵通判脸上的困惑见深。
然不过三日,他便醒悟过来。
三日后,商都天空飘扬的大雪势头一转,变成了一道道雨柱,劈里啪啦打了下来。
连绵不断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