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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庭院内,几乎所有屋中的灯火都熄了。
李婉瑜突然出现在了居尘的厢房前。
明鸾守在屋内,听见外头传来叩门的动静,连忙将里屋床前的幔帐一拉,转而佯作沉睡被扰的样子,不情不愿打开了门。
“二姑娘?”明鸾打了个哈欠,“这么晚了,有事吗?”
李婉瑜干咳了声,傲慢道:“大姐姐回来了?”
她忍不住斜眼朝里屋瞧,只见垂帘幔帐内,床褥微微拱起了一个弧度。
明鸾将她的视线连人一同拦在门外,竖起食指,嘘声道:“大姑娘早就已经睡下了。”
李婉瑜轻松了一口气,攥了攥袖口,眼神飘忽了片刻,“那她有没有跟你说,蓬山王都同她聊了些什么?”
“这个,奴婢怎会知道?”
“你俩亲如姐妹,你会不知道?”
明鸾挠了挠后脑勺,憨笑道:“户部的账目,告诉奴婢,奴婢也听不懂啊。”
“……就没别的?”
“二姑娘希望有什么?”明鸾面容懵懂。
“我当然希望……”希望什么都没有。
李婉瑜咬了咬下唇,却也不知还能从何问起。
明鸾眼见天空飘起雪花,忽然哎呀了一声,满心满意为她着想,避免她受凉,急忙将她请回了自个屋。
好容易送走了这尊大佛,明鸾紧绷的肩头松懈,关上门,叹了口气。
她走到床前,颓然翻开了被褥,只见里边儿,躺着另一床柔软的锦被。
明鸾撇了下嘴。
也不知她的好姑娘,跟那个野男人看账看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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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山山尖处的华清宫,只有皇家嫡系血脉可以进入。
居尘一直都是略有耳闻,从来没去过。
上一世,她其实可以去的。她本可以越过皇族,但她从来没有。
眼下,华清宫前,十二位宫女分列两排,提着宫灯在前方迎路。
蓬山王似是临时起意,命人推开了华清宫的大门。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随侍的小黄门,直到宫人内侍尽数散尽,那小黄门才从宋觅身后探出头来,真是好一个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小郎君。
昨晚的梦境中,宋觅就曾见过居尘女扮男装。她手脚麻利地将那长裾往身上一套,举手投足之间,简直是惟妙惟肖。
这一回,仍没有任何人看出端倪。
宋觅也终于有了机会问她:“怎么会有这种技能?”
居尘理了理幞头后的软翅,笑得犹如一位皎如明月的少年郎,“因为小时候阿娘很想要个男孩子,我为了逗她开心,就学会了扮男孩子。”
她沉吟了会,勾起的唇角趋渐平直,“但她并不开心。”
片刻的静默,居尘干干一笑,轻甩了甩袖口,仿佛在甩去心口即将浮起的坏情绪,打起劲来,四周观望,越看越觉得这座宫殿,委实奢华辉煌。
建在这云雾缭绕的山顶,宛若天宫。
居尘凝着墙角用来照明的夜明珠,足足有她脑袋那么大,不由咂舌,忍不住回过头,同他说笑,“你家真有钱。”
只见宋觅的目光,一错不错落在了她身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伸出手,摸了下她的头。
男子在她头顶叹息道:“我不该让你穿这身的。”
昨晚,他最新的一场梦境中,她就是用这项技能,在与他一同出差时,及时救了他一命。
可他俩的嘴都贫得很,即便一同逛了圈鬼门关,心有余悸,还是不忘揶揄对方怎么还活着。
他一直欠了一句道谢给她。
后来才发现,道谢原来也同告白一样,都是过时不候的。
宋觅本想着带她来泡汤池,弥补她前世的遗憾,作为当年迟来的报答。
当然,他不否认让她穿这么一身,也是因为感觉她在梦里那个样子,还挺别致,想再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