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现在不管它, 日后可有哭的时候。”

他说?话总是?带着一丝揶揄,好似什么都?不在意, 实则却有一颗柔软的心。可惜她年少不懂, 只觉得他身居高位, 俯视众生,可恶至极。

居尘从不否认自己人微言轻,给了她最初浅短的理想,大梁朝堂是?一座巍峨高山, 在她原定生涯里?,只是?想站在山脚下,做一名兢兢业业的小吏。再回首,她是?为了与他相争,才不知不觉,攀爬了整座高峰。

白色的月光穿过支摘窗,铺陈在地?毯上。他的个子很高,身影颀长,坐在她旁边,宛如高山环罩。

宋觅本想从袖口掏出药瓶,由她自己好好处理一下伤口,她却不接,直接将手?肘横在了他眼前,大有要他帮她的意味。

宋觅明显愣住,鼻尖萦绕上从她袖口溢出的一股淡香,混着酒的味道。

两?人僵滞着对视良久,他倏尔靠近她的脸,竟也不见她躲闪,下定论道:“喝多?了。”

要换少时,凭她那股对他避之若浼的劲,早就退避三尺开外。

眼下竟然痴痴盯着他出神。

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三五下,他面无表情?给她包扎好了伤口,她另一只手?支着下颌,身子倾向他这?侧,宋觅眼睛不经意掠过她臂弯旁,锁骨纤细,□□如雪。

他轻瞥了眼,偏过头。

居尘嗤笑开来,“你这?道貌岸然的样子,倒是?学得像极了他。”

宋觅眉心微皱,完全没反应出她在说?什么,而她神志已然迷蒙,才抓着一丝清明,满怀好奇,伸手?去摸他的脸,动作毫不避讳,令他一怔,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眉宇蹙起更甚。

这?神圣不可侵犯的神色,也同那人如出一辙。

居尘顿时笑弯了眼,自顾自认可地?点了点头,噙着一丝笑意,再将他打?量了片刻,只叹这?样的小倌,要没深得本人几分风采,确实也难叫冯氏意乱情?迷。

居尘笑意更甚,仿佛安然接受了这?份乐趣,脑海中胡乱闪过少时看过的风流话本,学着那些个缱绻花街柳巷的风流浪子一般,游刃有余捏起了他的下巴。

他眉头紧锁,凝视着她脸颊红晕,看向桌上的酒杯,以及那落了一地?的空坛子,还有一旁旭阳配置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居尘捏了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直起身子,使唤他倒酒。

他看她是?彻底醉了,沉着嗓音,利落拒绝:“别喝了。”

居尘也不生气,索性自己倒,转眼,只见他直接拎过酒壶,把?那酒都?喝光了。

居尘仰首望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轮廓分明,她酒意入肠,身上犹如燃上了一把?火,抓住他的手?肘,手?脚并用,将他按在了瑶席上。

宋觅蓦然睁大眼,居尘覆在他身上,伸手?将头顶钗环一卸,一头泼墨的乌发如瀑落下,滑过他的脸颊,带来丝丝痒意。

宋觅将不断下沉的喉结哽住,张了张嘴,正想喝令她下去。居尘握着钗环,左右从袖中搜索出全身的银钱,放在手?心中,连着珠钗一并捧给他,“这?些都?给你。”

“给我作甚?”

“赏钱。”

赏钱?宋觅终于从这?两?个字里?回过味来,她这?是?,把?他当?成府里?的小倌了。

她为什么会把?他当?成小倌,他居然长得像个小倌吗?

宋觅眉目阴沉,看着她压在他身上,一头墨发散落,美眸闪闪发光,鬼使神差,忍不住问道:“所以,这?是?大人给我的卖身钱?”

他在她眼里?,就值这?点价?

居尘摇头,“不是?,你让我打?一顿,这?是?我给你的医药费。”

“……”

话音甫落,居尘的目光,已经危险地?看向了旁边那把?鞭子,她摇摇晃晃爬起来去拿。宋觅怎么可能束手?就擒,反手?将她绞住,又不敢用力,怕自己习武之身,控制不住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