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的天色,后知后觉有些疲累,蹙起蛾眉,搁下笔头?,歪了下脖子?, 活了活肩胛。

旁边伸来一只修长漂亮的手, 掌心宽大,五指握在白瓷杯上, 冷白皮肤与杯沿色调几?乎容为?一体,宛若一把侧开的玉质骨扇。

宋觅将水递到她眼?皮底下, 居尘伸着懒腰,四目相对, 双手在半空蓦然僵住, 好不容易凝神静气了一下午, 因为?他的突然出现,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好在这个?男人平日最是擅长不动声色,居尘同他共事久了,不说近墨者黑, 强打的一些泰然自若还是有的。毕竟,她总不能在风度上输给他。

宋觅见她挺胸抬头?,食指微曲,敲了敲杯壁,淡声同她道:“喝口水。”

居尘同他点了回头?,露出一个?颇为?体面的微笑,从?善如?流端起了水杯。

宋觅轻飘飘瞟了她一眼?,瞥着她微颤的睫羽,强掩住眼?底漾起的一丝笑意,极其自然地弯下身子?,将目光落在桌前的图纸上,问道:“在做什么??”

他一弯腰,半个?身影笼罩在她身上,气息近在咫尺,神情?极为?悠闲,居尘一转首,唇瓣险些触上他的喉结。

她不得不屏了屏呼吸,似不经意将身子?往边上挪了挪,干咳一声,淡定道:“泸江堤坝年年修缮,洪灾仍是不减,臣以为?河防治理需因地制宜,结合泸江地势,在疏不在堵,便随便画了张修治水利的图纸,想着送去衙署工房,给他们一点粗陋灵感,也不知能不能帮上忙。”

居尘任职江阳县丞第一年,先废除了河伯娶亲的旧俗,后来整整两年,她潜心修治泸江水利,夜以继日在河道口勘察检测,日日寻工房秉烛夜谈,在泸江一共开凿了十条渠道,引水灌田,从?根本上解决了当地洪难。

宋觅垂眸看了半晌,因居尘有意藏圭,图纸画得稚嫩生涩,仿若只是一名初出茅庐的女学生在完成一场模拟实?践,他并未看出其中暗含的老道干练,却还是从?那一道道水渠走向中,窥见了一个?小姑娘心中爱民如?子?的智慧。

宋觅目光转向她,“我还以为?……”他顿住了下文,转而道:“你就不想惩治他们一下?”

居尘愣了愣,从?他那片刻的停顿中,悟出他此话想要询问的真意,轻声道:“该死?的人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