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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赤裸着的尧某人在里头边洗澡边瑟瑟发抖,头发也一不小心淋湿了,因为淋浴头时好时坏,水一下子小一下子大,他想尽量动静小一点,然而根本做不到。

他蹦哒了这么久终于登堂入室,终于走到了今天。

尧驯神色迷茫开始怀疑自己,喃喃着这居然不是做梦。

而门外站着的宋怀文像樽沉默的雕塑,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干什么,嘴唇张开半天又闭上。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毛巾和裤子放在里面了……唯独内裤是崭新的。

走到这一步已经越界了,好像在默认某种关系。宋怀文指尖又控制不住摩挲裤口袋,可是他摸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笔债还不干净,母亲在医院里,这个家还没有走上正轨……太多一团乱麻的糟糕事,或许本来宋怀文不觉得有多糟糕,归根结底是他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宋怀文转身看向破旧窗户外的天,老城楼区有麻雀,电线杆上的蜘蛛网清晰可见。

他到今天才恍然明白,穷不算是原罪,穷怕了后的自卑才会真正摧毁一个人。

如果晚一点,如果等他活得更好些,尧驯到那时候再出现,如果……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宋怀文自嘲低笑,转身关上了那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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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驯洗完后穿好衣服,小心翼翼用手摸裤子,刚好合身,他潮湿的脸颊掩盖耳根子的红意,穿一条裤子已经成功,那离以后睡一张床也就不远。

尧驯给自己打气,不管了先开门,他扭开把手后毛巾挂在湿漉漉的头发上,俊逸五官显露出来,在深蓝色的毛绒衬托下格外好看,缱绻柔软更加无害。

比先前在外面市侩精明的笑容真实太多。

思来想去,今天就是个表白的好日子。

可当尧驯打开门后他并没有看见宋怀文,头上的水珠逐渐被毛巾捂干,几滴水珠滴在地上,无声无息。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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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宋怀文的家,张叔那儿大门敞开,折叠桌放上一个圆形桌面,因为人多桌子小坐不下。

菜满满当当算是上齐了,老母鸡汤和鸽子汤分开炖,蒜蓉虾,东坡肉,炖蛋…各种各样菜式,张叔实打实用过年的礼数正儿八经招待尧驯。

宋瑶光拧开了那瓶鲜橙多,看见尧驯就笑道:“尧哥快进来,怀武马上到。”

“那他呢?”

“在厨房啊。”宋瑶光大声喊道,“哥,快出来给尧哥瞅瞅,他一下没看见你就念叨得紧。”

尧驯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他就欣赏宋瑶光这小妹的反应速度,不愧是大学生,未免有点太懂他。

宋怀文缓缓走了出来,黑色长袖撸起袖子,手臂更衬得白,他拿着瓶稻花香,神色温和淡然,沉沉地放在桌子上,只是没吱声。

过了会张叔搬出一箱啤酒,宋怀武这时候气喘吁吁跑上楼,“我回来了。”

“快进来坐,人齐了那就开动吧。”张叔笑得满面春风。

尧驯坐在那神色紧张,宋妈妈不在可惜,要不然就能有种见公婆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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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驯和宋怀文肩并肩坐得近,张叔主位,瑶光和怀武两个学生不喝酒,都守着那瓶鲜橙多坐。

沐浴露和洗发水是超市打折随便买的,用得太久,宋怀文闻习惯了。

此刻他鼻尖萦绕着尧驯身上的气息,忽然觉得有点陌生,普通皂角香,很淡,但尧驯自带莫名的木质香,可能也是沐浴露之类,比自己的好闻,两样混合在一块,宋怀文闻久了有些心神不宁。

他还是没有忍耐住,宋怀文侧头用余光打量尧驯。

这一次换尧驯抓了他一个正着。

尧驯头发有些凌乱,五官相当俊逸,那双上扬的眼睛漆黑,通常精明锐利用来审视他人,但如今却用着看珍宝似的目光,无比郑重小心,带些莫名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