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筐子也快满了,听见脚步声,他下意识抬头,见是裴曜,没说什么,手上活没停。
裴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也沉默着,只拿了镰刀割艾草,塞进长夏的?竹筐里。
小时候裴曜看见漂亮的?姑娘双儿,姐姐哥哥的?喊,也会夸人家?长得好?看。
可那是小时候。
自从大了,就再没跟任何人甜言蜜语过。
一些话小孩子能说,十几岁的?少年人说,很容易被认为?不正经,他自然知晓这个道理。
对长夏,他没说过这?些话,毕竟之前他俩相处确实很平淡。
竹筐满了后?,两人没有立即背着回?家?,找了处地方歇息。
长夏坐在一块白石头上,捡了根硬树枝刮掉鞋底湿泥。
昨天下过雨,今天太阳没有那么晒。
只是每次下完雨,出来干活有诸多不便,草叶都沾着雨水不说,鞋底会沾很多烂泥,随时都得停下来弄掉,不然越粘越多,鞋底变厚几分,人是高了点?,可又?硌脚又?难受。
裴曜站在不远处,捡了几个扁圆的?石头,丢向河面?打水漂。
这?已经是第三次出门打草,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之间有一定?的?默契,割草久了,总会在外头歇一歇,玩一阵,再往家?赶。
鞋底刮干净了,长夏丢掉树枝,看一眼水边打水漂的?裴曜,仰头看了看天。
天幕湛蓝,有飞鸟从高空掠过。
太阳落在身上,没有炙烤的?感觉,比夏天惬意多了。
风是凉爽的?,偏冷一点?,从脸颊、耳畔吹过,拂动衣摆和碎发。
不用说话,不用干活,长夏望着远处的?眼神微凝,也不知在发什么呆。
忽然,从身侧吹来的?风止住了。
年轻炙热的?身躯存在感十足,长夏转头看过去。
裴曜只离了两步远,他伸手,说:“给你。”
他手里攥了一把白茅根,已经洗干净了。
天天都要帮家?里干活,乡下小孩子也没多少吃的?,漫山遍野打草的?时候,找几个果子,挖一把甜味的?草根咂咂滋味,就是一天最高兴的?时候。
长夏接过,想了下,又?递过去一半给裴曜。
他没说话,但裴曜似乎挺高兴,轻抿的?嘴弯起一个弧度。
“甜?”裴曜开口问?道。
长夏嚼动的?脸颊停下,点?点?头:“嗯。”
肉眼可见的?,站着的?人压下的?眉放松许多,眼尾眉梢变得雀跃,年少俊俏的?脸庞不再锐利沉闷。
裴曜咬着一根白茅根,半天没吃进去。
他犹豫许久,总算咬断齿关的?一小截,神色有些拧巴,别别扭扭说道:“那天,我不是故意的?。”
长夏抬头,目露疑惑。
见他没明白是什么事,裴曜一张俊脸变化好?几次。
敢情就他一个人纠结为?难了几天,长夏根本没上心,那他还?困扰个什么劲,还?怕长夏心里有疙瘩,真是白操心!
他缓了缓,试着提醒:“就那天去山上摘枸杞。”
长夏恍然大悟。
话都说到这?里了,裴曜也不扭捏,直白道:“我不是故意跟你发脾气。”
只是说完后?,他侧过脸,耳朵有点?红。
头一回?跟长夏低头说软话,让他有点?不自在。
“我知道。”长夏声音不大,他歪了歪头,不明白为?什么裴曜忽然解释。
裴曜的?脾气全家?人都知道,不是故意针对谁,就是火气上来,冷言冷脸一阵,又?不骂人,过去就好?了,没有坏心。
没有责怪,裴曜心稍稍安下去。
看见长夏不解的?眼神,他舌尖顶了顶上颚,生?出股难言的?气恼,真是懒得说缘由。
连这?个都想不明白,也不知脑袋里成天都装着什么。
可要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