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用粗略的笔墨勾勒出一只伸长脖子的大鹅,翅膀也张开,还有一只画的丑丑的小鸟,张开鸟喙,翅膀也打开。
裴曜不擅丹青,但长夏看多了他画的,能认出是什么。
除了鹅和?鸟以外,还有河蚌和?青螺。
长夏手指点在青螺上,笑?问道:“要做螺?”
“嗯,试一试,这个应该不难,把轮廓刻出来就好,至于上色,青色料粉是有些贵。”
说?到最后,裴曜摸了摸下巴,思索一会儿,又道:“还是先做几个练练手,等做得好看了,再上色。”
“螃蟹,螺,还有河蚌,都是水里的东西。”长夏一边说?一边浅笑?。
裴曜将?笔和?砚台收起?来,说?:“下次再去府城,我想做一只红色的螃蟹,就像蒸熟了那样。”
长夏抬头?看他,眼?神有些惊讶,也有些佩服,开口道:“那一定好看。”
裴曜笑?着说?:“全是青色的大螃蟹,就想着换个颜色,师父说?他给螃蟹上过红色,许是颜色调的不好,没有青色那么逼真,回头?我试试,要是没做好,卖不出去,拿回来给你玩。”
“嗯。”长夏点点头?。
裴曜做废了的东西,要是成本高一点,丢掉有些可惜,就会带回来。
哪怕玩一阵子扔进?灶膛里烧掉,心里也舒坦许多。
有的长夏自己喜欢,就留着了,有的颜色黯淡,家里来了亲戚家的小孩,他会把东西给小孩,全当?哄孩子了。
裴曜知道他将?东西送了人,从不说?什么。
走动一阵,肚子没那么撑了,长夏坐下来,拿起?针线继续缝衣裳。
裴曜选了一块木头?,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削起?来。
眼?下做的木雕玩器店都收,但有时候他实在抉择不出到底做什么,就拿起?纸笔画一画,念头?慢慢就清晰了。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言语,但气氛温和?融洽极了。
·
腊月二十。
裴有瓦拉着一头?肥猪去镇上卖,陈知和?裴灶安跟着他。
雪路难走,遇到坎坷处有人推一把,比一个人在前头?用尽力气拉车容易许多。
年底了,生猪价不错,涨到了十三文。
他们三人用的旧板车,至于毛驴和?新板车,五天?前被裴曜赶去府城了。
这次再回家,要带着孟叔礼一起?,下过大雪,无论?船钱还是车马钱,都比平时贵。
花钱其实不算什么,主?要是有行李,而且从府城到芙阳镇的车马,只送到镇上,再想从镇上回湾儿村,又得换一架车。
还不如用自家驴车,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想拉多少行李就拉多少行李,尤其不用换车,方?便极了。
要是裴曜自己,裴有瓦就让?*? 他从镇上跑回来,可带了孟叔礼,礼数得周全,这么大的雪,总不能让小老头?背着行李走。
长夏看着他们走远,才转身回去。
院里的雪已经铲了,角落堆着雪罗汉。
白狗正用爪子刨雪罗汉,长夏看它?一眼?,呵斥一声?,白狗就摇着尾巴,眯着眼?睛,一脸谄媚走来,蹭了蹭他小腿。
这会子出了一点太阳,但不暖和?,幸好没刮风。
窦金花正在堂屋织布,织布机哐当?哐当?响,长夏闲着没事做,也进?了堂屋,在纺线车前坐下。
纺线车飞速旋转,他一边转一边想,裴曜说?会赶在二十二之前回来,就这两天?了。
窦金花转头?一看,见长夏坐在小凳上纺线,停了脚说?:“板凳矮,别坐久了,仔细压着肚子。”
长夏应道:“知道了阿奶。”
织布机的声?音才又响起?来。
窦金花脚上手上干个不停,时不时查看一下花纹是不是对着。
她年轻时就算有了身孕,该干的活都得干,陈知那会儿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