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硬着?头皮,对上他凌厉的目光,警告道。
对视了很久,久到连她都怀疑自己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对,想?要开口找个什么台阶往下走?。
他转身?,蹲下拿起挂面,捞了一双长筷子:“你还吃不吃面了?”
林月歌有点忐忑,看他似乎也不像是刚刚那么生气,道:“你会煮?”
“那你离我远点,坐客厅去等着?。”
他操着?半生不熟的调调,重复她的意思,并将重音落在“远”字上,单手仍是插在兜里,甚至没抬眼看她,倒是自顾自煮起面来。
这人
会煮面?
梦中的场景一幕幕重现,她从未见?过袁砺下厨,总是她追在他后面,问他想?吃些什么,她会尽量满足。
得到的都是些不耐烦的回?复。
但梦里的感觉与记忆,也伴随着?她来到袁家这么久,越来越冲淡了。
淡到那好像真?的只是一场平常无比的梦境,无关紧要。
*
餐桌上铺着?的红白格子桌布上一层玻璃,照出她朦胧的脸,自己的眼神里,竟有一些不舍与害怕。
害怕她现在的经历,又是一场梦,而梦醒来,她仍然在苏州的老家,等着?被嫁给那个灯泡厂的三级工。
又害怕,飘落在她身?上的雪,越来越多,越来越重,将她彻底淹没在那个冬天里。
了无音讯。
“面。”
袁砺将那碗面推到她面前,敲了敲桌子才把她从沉思中拉回?来。
“这……”她低头望着?碗里油乎乎,红彤彤的肉酱,满满的一层,几乎漫出来,“这是什么面?”
“老北京炸酱面。”
看她犹犹豫豫,缠缠绵绵的样子,竟似面前的不是面,而是一碗毒药。
袁砺觉着?她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不需要多说话,就能气死别人。
长得美。
长得美然后用来气人。
更气人。
他站起来,一手端起碗,膝盖里好似又有些痛。
“不吃,那我给倒了。”
“别”她扯住他的袖子,“我吃。”
她是真?饿了,也累了。
*
袁砺怕看她吃的扭扭捏捏,出去给膝盖上药。
活动了一会儿?,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吃得虽然慢些,但好歹,没继续露出什么嫌恶的表情。
她容色生得美,小?口小?口地吃着?肉酱面,也给看得人带来一种?很愉悦的观感。只是嘴巴小?一些,难免有些酱汁沾到嘴角。
他没再点燃烟。
月亮爬到高高的屋檐上,袁砺看着?那轮半月出神。
有一阵,他曾对“月歌”这个名字感到好奇,这并不像是庄稼人取的名。
也不曾理解其中意味。
月儿?爬得更远一些了,月光更加疏朗,密不透风地照进来,不比阳光猛烈和煦,柔软的,柔软体贴地照顾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再坏的地方,都被它?们安置地很好,闪闪的,却不惹人厌。
忽的,袁砺一点明悟涌上心头。
心情还不错的时候,能听到月亮对自己唱歌。
第32章 误会 没有早一步
这一夜, 月色很?好,周围景致都被?照得润润的,像能流淌到心田里。
林月歌一边夹着面, 一边小口地吞咽。
不?怪她累又晕,今天是月经?的日子。
在老家,她排行老二?, 大姐比她大八岁,早早就嫁人了, 不?用再料理家事,后面一溜烟的弟弟妹妹,她照顾得较多。
偶尔外公也会来搭把手。
她仍记得, 十四岁时, 她初潮, 还在给五弟洗尿布。
若不?是外公拿来自己?圩塘里的鸭蛋, 她都不?知道, 那?血迹是什?么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