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怕的。

美貌于她,现在?反而是最没意思的物事。

曾经她多想靠着?自己的脸,换来某个人的钟情一撇。

而这个人, 正站在?她的面前。

留给她一个宽厚有力的肩背。

她离他这么近,也这么狼狈。

“我是谁?”

袁砺嗤笑了一声,却根本没有回答林雅琴。

他往那儿一站,周围的人们?就立刻成了烘托月色的石粒,扑簌簌地掉落起尘土。

他连嗤笑,都给得很?吝啬。

他看了张主任一眼:“去?公安局,或是,我再揍一顿。”

语气里,这两件事就像是吃饭喝水那样稀松平常,丝毫不在?意任何后果。

不不不,甚至比不上吃饭喝水的必要?。

也没说揍谁,好像是要?一起揍了……

张主任低头看着?袁砺脚上的皮靴,总算是想明白了些什么。

他很?感谢自己能够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想到?这么有用的细节。

旧式的作战皮靴,朱书记老战友,朱书记偶尔漏出来的一两句话,足够他浮想联翩了。

张主任擦了擦脑门?的汗:“林雅琴,别发疯,快把工资交出来,以后不该你领的,别领。”

这事儿本来就是他负责。

林雅琴看他神色严峻,又看了眼袁砺护在?身?后的林月歌。

最终没有选择的余地,当?场收下了欠条,把粮票,工资都交了出来。

袁砺处理问题,一向这么简单粗暴。

在?梦里,他把欺负女主的小混混打到?几乎不成人形。

当?她听?说的时候,袁砺已?经被袁克成送去?参军了,不知名的部队,连编号都不知道。

那时候,她就夜不能寐。

之后,就是浑浑噩噩,一次意外烫伤了袁小宝。

他怎么来了……

还给自己出头?

她百感交集,一时默默地接过那些粮票,邮票,工资,整齐地叠好,顺着?裤兜放了进去?。

感受着?它?们?散发出来的热气,耳朵上的伤口,也停止了叫嚣。

她不记得怎么出的那个毛巾厂。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慢慢地走着?,她在?侧后方跟着?。

他没说话,她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甚至连头发,都是乱的。

“耳朵伤到?了?”

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她。

“还,还好。”

她下意识顺了顺头发,捂住耳朵。那里没有流血,只?是破了一点皮。

“我看看。”

“不,不用。”

她退了一步。

街道上,两人站在?梧桐树下,知了的声音叫得震天响,艳阳罩住他高大的身?影。袁砺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烦躁。

“你真的……”

“很?讨厌我。”

他说得很?轻,像是一种指控。

退开之后,他的影子淡淡地罩住了她的脚尖。

她微仰头,否认:“不是这样的。”

袁砺的身?上,有淡淡的烟味。

她不讨厌他。

她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