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候只觉得?天地?尽数都在欺她天真, 这才不想留在场站库,奔跑了出来。

此时,得?到袁砺的一番解释,哪怕这些话都是无关?紧要的。

她也总算听到了。

林月歌又回转了头过去, 望着?田埂的另一侧,田埂的一侧,似乎通向一个小小的村庄,她已经能够看见炊烟了。

那是另一个天地?。

新的时间点里?,他们开辟出来的,另一个新的天地?。

就像是,此时,此地?。

“所以,袁砺,你现在,还讨厌我?”

她像是提问,又像是下了定义,调子浅浅的。

望着?她泪眼婆娑,袁砺心生不忍。

便是这一念不忍,让他开口说出了一句,他本以为永无可能当她面前说出来的话。

“我现在试着?,不讨厌那么多。”

讨厌一个人?,总是要将她放在心底磋磨,然后时常拿出来把玩,体?味当时恨极不得?的况味,知道它变成?一道疤,一个洞,什么都能在上面碰一碰,碰得?个底朝天。

太累了。

尤其是这个人?活生生站在面前的时候,更引起注意,更耗费心神。

她眨了眨眼睛,又忍不住回头看他,思量很久,她用手擦了擦那些来不及掉落的眼泪。

“我知道了,袁大哥。”

这个称呼,恍然如?梦,今日又重温。

袁砺没说话,便似是默认了这一声“大哥”。

她擦干了眼泪,站起了身,“回去吧。”

袁砺看她行动,便也跟着?动作,他身形高大矫健,轻轻一撑,就迅速地?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草屑。

林月歌一站起来,却有些晕,手自然而然放在了袁砺的小臂上,一只雪白的小手,只堪堪覆盖住他小臂的一点地?方,却引起了一点惊悚般的战栗。

仿佛一个要人?命的女鬼抓住了他,叫人?头皮发麻地?害怕。

好在只有一瞬间。

林月歌也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一般,他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有些难堪,很快又沉没到了心底。

“不好意思,袁大哥,我有点晕。”

他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走?在前面,她跟在后头。

两人?都没说话。

林月歌走?了一会儿,哎地?叫了一声,很快又蹲了下来。

他倏然转过身去,“怎么了?”

她沉默地?拉起裤脚管,褪下袜子边,脚踝处,又红肿起了一片。

原本用了袁砺送过来的药酒,快要好了,哪知道,她自己想到去筹粮食,接连走?了两天,刚刚又负气跑出来,果然还是肿了起来。

袁砺别过视线,只是粗粗瞥见一眼,那一段白到过分的脚踝,那红肿环抱在上面,反而像是一种情调。

太细了。

恐怕他食指与大拇指就能圈住。

她迅速把裤腿放下来,“要不,你回去骑个三轮车来接我?”

袁砺有些诧异。

他原本以为,她会说没事,自己能走?之类的话。

她却在他面前露出极为真实的一面,她不想再遭罪了。

这也是,当年她极力抗拒他的原因。

他心中?泛起一股酸重,像是一块腐蚀性的铁,横穿在胃里?,难以融化。

林月歌几近乎耍赖地?又要蹲在原地?,摆明?了她说到做到,真等着?叫他去骑车来接。

见他愣在原地?,一时无语的模样?,林月歌扑哧笑了一声,“逗你的,袁大哥。”

她把大哥二字咬得?极重,但她的重,也只是相?比吴侬软语好上那么一点。

那两个字就像是一点清风,吹开了胃里横着的酸腐气息。

袁砺哦了一声,最终还是蹲了下来,“上来。”

人?喊了一声大哥。

他也不能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