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光身下探首看去, 见来人竟是霍晋安。
虽然虞筝、崇光都早已离去了,但书房里仿佛还留有他们的声息, 他们说过的话?,虞筝对他表面?尊敬实则淡漠的态度,崇光对虞筝的一往情深和几近偏执的执着。
还有他自己?说过那些话?,虚伪的,言不由衷的,藏着见不得?人的心思的……
还有地上被扔弃的那枚戒指,抽屉深处藏得?更深的钻石玫瑰女戒……
霍晋安不想再待在这间?书房中,这里极安静,静得?像深海,却能将人溺死在其中。
霍晋安就走出了书房,走着,就不觉来到?虞筝房间?附近。
这早不是第一次了,曾经许多次,他都不由自主地踱走到?虞筝房间?附近,但除她发烧那次,他有悄悄进入探望过,其余时候,他最终都只是路过而已。
这一次,应该也是,霍晋安欲要“路过”后离开,然而双足却像陷在泥潭中拔不动,失却了就此离开的力气。
明明已将戒指扔了,明明已下定决心了断一切不该有的心念,可在内心最深处,却似有一念在牵缠着他的双足、在警告他,若他在与?她最可能有牵绊时,却执意斩断一切,也许他将永不会再有靠近的机会。
极深远的心念,似不仅仅是因眼下事而起,而来自更久远的过去,久得?他早已忘记,却像刀剑刻骨留有痕迹。
心念莫名动摇一瞬后,霍晋安立在心中斥责自己?,并要强行离开,然而就在他转身抬脚时,房内却忽然传来了虞筝的挣扎惊叫声,似是虞筝在惊叫着说她流血了。
霍晋安心中一震,立时抛却了所有现实顾忌,也听不见自己?心内在想什么,就只是随着本能,推门冲进了虞筝房内,一径冲走到?了最深处的卧室。
卧室内,柔软的大床上,醉酒的崇光正将虞筝蛮横地按压在身下,虞筝身上那件单薄的短睡裙,在崇光的无礼掠夺下几乎要被撕裂,她的大半身体都暴露在外,顺着雪白大腿流下的鲜红血痕,点点滴滴地淋落在洁白的床单上,触目惊心。
霍晋安见状胸中气血翻滚,汹涌地根本压制不住,径上前抓住崇光后背,将他摔扔到?了一边。
霍崇光犹未清醒,他只是在梦中,梦到?了他逃跑失踪的新娘,他想吻她抱她亲近她而已,为何叔叔会忽然出现,为何虞筝满面?惊惶,为何叔叔满面?惊怒,为何房间?里像有手机未关,手机里有男声正在焦急地询问,为何床上的床单上会有淋漓的血迹,红得?刺眼……
霍崇光跌坐在地上,脑中一片混沌,而目光不由顺着鲜红的血迹上移,见虞筝大腿上一缕血流蜿蜒,来自……来自……
像在三?九寒冬忽然被人泼了一盆冰水,霍崇光心中一个激灵,尽管神智尚未完全恢复,但一些记忆片段已闪回他的脑海中。
……他醉酒乱走进了虞筝的卧室,他好像在借酒对虞筝泄欲逞凶,虞筝……虞筝是被他欺负流产了吗?
“……虞……虞筝……”
霍崇光眸中漫起恐慌,唇哆嗦着要站起身去看床上的虞筝,然而他醉酒的身体让他行动迟缓地踉跄了一下,霍崇光见叔叔已匆忙拿起床上一条干净的盖毯,径覆裹在虞筝身上,而后和虞筝低声说了些什么,将虞筝拦腰打横抱起,朝房门快步走去。
虞筝的身体和大半面庞都被毯子遮住,都笼罩在叔叔的身影下,霍崇光看不清虞筝的面?容,就只能望见她似乎惨白的脸颊颜色。
“虞筝……”霍崇光担忧地踉跄近前,然而跟不上叔叔的步伐,他迷茫忐忑地颤声唤“叔叔”,见已抱着虞筝急走到?门边的叔叔,冷冷回头朝他看了一眼,面?色严寒,眸光如锐利的冰箭犀利地射穿了他的身体,钉住了他的步伐。
霍崇光不由因叔叔的眼神微僵住脚步,叔叔这时像也没工夫浪费眼神和话语在他身上,径抱着虞筝大步地走出了房间。
等霍崇光拖着不清醒的步伐,一路追下楼,追出别墅外时,见叔叔的汽车已在夜色中越驶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