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对待这门婚事隆重至极,下聘那日,送来的聘礼足足占了朱雀大道半条街。那郑无伤玉冠锦衣,长身跨马,远看恰如玉人一样的,兼名门贵胄,仪度不凡,羡煞了长安的贵女。
朱令月华服玉钿,坐彩屏之后,望着一笥一笥锦缎、金饼、明珠、香料被抬进来。
她斜倚过身,悄悄问身侧王夫人和几个堂姊妹:“这比皇后殿下大婚聘仪如何?”
王夫人被她问的有些尴尬,只得道:“圣人聘妇,褒衣袿裳,黄金两万斤,万万比不得。郑公子岂敢逾制。”
朱令月又问:“我长姐的聘礼是伯父收了么?”
王夫人讪讪道:“岂敢越俎代庖……按制应当是送往章华去的,后来不知怎么,留给殿下自用了。听说封在了长亭殿,怕是往后要给嫡公主作嫁妆的。”
王夫人说者无心,听者却觉被刺了一句。
“伯母是说我家贪图这聘礼么?”
王夫人忙道:“断无、断无此意!贵人怎么这样想。”
朱令月冷冷一笑,忽的曼立起身,转身走过彩屏,袅袅亭亭的站在了下聘之堂内。
那郑无伤远远见她姿容绝伦,木立当场。
携郑无伤下聘的他堂兄长亭侯郑安之子郑承德面露不虞。
这虽不合礼制,但当世妇人抛头露面者并不少,她又身份贵重,无人敢议论什么。
朱令月拨弄着红漆盘里的金饼子,从左手、抛到右手,笑吟吟对门外玉郎道:“听说,你便是‘丹砂贵婿’?”
郑无伤尚慑于她的绝代姿容,没有意识到这个荒唐的谑称被她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