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一字字道:“朱恪早就不是妾的父亲。”

齐凌点头,低声说:“他就算是地上的蝼蚁,可穷寇不追……你刚刚站稳脚跟,为何就忙着斩尽杀绝?”

朱晏亭就仰脸之势,为他整理冕旒,手抚着珠子一粒一粒滑下:“怪就要怪那日用餐时太仓令提醒了妾。”

珠光隐隐,照她白皙之面,她漫漫理着,随口说:“……有平阳侯每日过目妾吃什么,妾食不甘味,寝不安席。”

仿佛真的为打扰食兴而烦恼。

齐凌身量很高,冕旒更高,见她踮起脚,便微微躬身,并用一掌扶住不盈一握的后腰。

姿态温柔,面上冷笑:“……还是没说实话,朕迟早要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朱晏亭眼皮也没抬:“妾无一字虚言。”

齐凌沉默着静静端详她片刻,肃然启口:“朕劝谏皇后,还是莫耽杂物、少务冗业、少分心,不要渎职。”忽然附她耳侧,轻声道:“专心与我生个娃娃才是大事。”

不料他突然语出无状,朱晏亭面上腾地一热,当下离他三尺远,不肯再近身。

齐凌也不勉强,只笑着看她,安分站着在宫人摆弄下穿完了朝服。

朱晏亭目送他走出椒房殿,方回身临妆台前,召宫娥为她妆饰。

送走了皇帝,椒房殿宫人还是奉簪捧妆,进进出出,忙碌如前。

原来今日刘之礼和未央前殿的尝新礼都是前朝大事,本不用皇后来操办。但恰逢郑太后长女舞阳公主的生辰,先帝子嗣不丰,与齐凌同为太后所出的只有舞阳公主齐湄。

今年恰舞阳公主及笄之年,太后有意为她找一佳婿,故命朱晏亭破例操办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