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气定神闲让鸾刀稍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些哭笑不得,低声欲劝:“嗳……殿下怎能安排您夫郎的……”
即便长公主这样的人物,婚后发现了兰舒云与朱恪苟且之事,也是勃然大怒,当即将兰舒云逐出丹鸾台。
朱晏亭的“安排”两字,听得鸾刀心惊肉跳。
再如何端庄不妒,如此也过了些。
“皇后的尊严还是要的……”鸾刀小声劝谏她。
“皇后的尊严与获得陛下多少宠爱没太大相干。”朱晏亭侧过头道:“一国之母,应当稳定内廷,内修庶务,外抚臣民,手握权势,为人尊重。这是皇后的尊严。”
鸾刀怔住了,觉得朱晏亭说得虽然直白浅显,也很有道理,然而她眉间忧虑并未消减,她握住了朱晏亭有些单薄的肩头。
“殿下,可当务之急……是……诞下皇嗣啊。”
“……”
这一句话,忽然一下,轻轻戳中了朱晏亭的心。
她静默不语,慢慢收拢双手环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将腿收回了榻上,蜷作了一团。
鸾刀说得很是,要坐稳后位,亟需为皇帝诞下一个皇子。
这是于公,于私
她其实非常渴望自己能有一个孩子。
男孩也好,女孩也很好。
总归,母亲过世之后,她也能在这个世上有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了。
……
天气越发闷热之后,皇帝便常常宿在清凉殿。
皇帝召幸掖庭夫人伴驾与婕妤以上诸夫人不同,掖庭夫人要经看选之后,沐浴更衣,乘车前往清凉殿,事过即返。
掖庭有一物,名“白玉环”掖庭夫人每承宠一次,就会得到一枚白玉环,一旦得到十枚却还未有身孕,就会被废黜。
郑韶此刻手中正攥着一枚玉环。
小小一环,重重磕在她娇柔的掌心,沾满汗液,似随时都能滑出手来,却又被她一次一次握紧。
她梳妆打扮过,一头如瀑长发挽作慵懒堕马髻,不佩簪环,几乎素面朝天,身裹烟紫色软罗衣,刻意收窄的裁剪衬出了身上玲珑有致的弧度这样的装扮,来自曾经盛宠的南夫人指点。
她从掖庭走出的时候,感到来自廊下诸阁之间游走的道道满含深意的目光,那是诸待诏夫人的侍儿们。
郑韶走得很快,步履带风,面不改色,手掀帘落,很快隐于掖庭备好的车中,阻断了各种各样或妒羡、或探究、或愤恨、或乐见的打量。
坐在清凉殿后殿等候皇帝的时候,她面颊上还火辣辣带烫。
她是身出名门、饱读诗书、自拥傲骨的郑氏嫡系女郎,先被太后姑母暗中许以后位接到琅琊,再莫名进入掖庭成为待诏,境遇可谓一落千丈,此刻捏着那玉环,只觉十分难堪。
第36章 未央(一)
外头渐次通传, 是齐凌到了,郑韶手指一动, 戴上了被汗液沾湿的白玉环, 交叠双手,伏地叩拜。
齐凌没有在她身侧停留,令她免礼之后, 便在宫人服侍下更了衣。郑夫人依着陪侍的例,也去侍奉解衣。
这个时节长安正燥热,内殿外头化着一尊雕作蓬莱九洞仙人的冰山, 丝丝缕缕的凉气扑入帷幄, 内殿里阴凉舒适。即便如此, 郑夫人的脸依旧烧红得像在烈日下一样,她伸手替齐凌解衣,动作笨拙生涩,探近的手指都在颤抖。
齐凌展着双臂任人施为,被她生涩的动作扯到了衣襟,轻“嘶”了一声。郑夫人面上腾地烧的更红,外头曹舒急得足背直抓, 又不敢说话。
“陛下……妾、第一次……”郑夫人垂下头,几乎要贴到他胸前去, 低低的
“求陛下爱怜妾。”
河东呢喃, 娇嗔软语,声音里像揉了一大把和煦春风。直听得人耳朵都酥起来。郑夫人身出名门,却比当日南夫人的柔媚之态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值盛年血气方刚的皇帝听了这话,神色却无什么波动, 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