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把刀,弹在刃上,有金石之声。
笑的合不拢嘴,小声与他副手炫耀他与负责分发兵器的某个校尉是同乡,关系匪浅,这才拿到“上等货”。夸口这些兵器拿着,灭国灭城,也不是难事。
就在这时,一个一直安安静静坐在墙边的人站了起来。
他身形魁梧,站起便似一座小山,自得周遭之人侧目。他赭衣破烂,露出满肩满背结痂的疤,竟像是一审筋肉都被人撕碎过,再活生生长回来,难免扭曲虬结,观之可怖。
这里很多人受过刑,但没有人受这么重的刑,许是受过的都死了。
他穿过人群,周遭窃窃私语。
“干什么,干什么,要闹事是不是?”队率身躯骤然绷紧,手按佩刀,两个副手也警戒起来,大声呵斥他。
“还没到发兵器的时候,点着号来,急什么!去去去!”
那人止步一丈之远,雨水冲过他眉上的痂,他抬起头,微微一笑。
雨还在下。
血水混杂着雨水,流入沟渠里,长安城四通八达的沟渠泛着雪浪,很快将猩红冲刷殆尽。
尸首踢下沟渠,砖石上还留着血迹,他默默在车中兵器里翻找一把□□、一把楚弓,一壶箭,一套铮亮的甲胄。
一样样扔到地上,每扔一样就发出钝响,囚徒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去打扰他。这人方才之前,几乎是只凭拳脚掌力,就杀死了三个拿刀背甲的士兵,杀最后一人时,扼住他的头狠狠撞在地上,也是这般震动砖地。
那人披上二十斤重的甲胄,撕下玄巾戴在手臂上,牵过队率的战马,拿到沾满血的籍册,将故队率的腰牌挂在了腰间。
“长安释囚,天下大乱。”他道:“兵械广发刑徒子,必有械斗夺掠之乱。人逢乱世,命如草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想死的,就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