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在问他是主谋还是从谋。

齐渐心神大乱,未及作答,周清一扯他衣袖,低声快速道:“殿下,殿下。你带兵带刀,都给看见了,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横竖都得死,不如聚力一搏。此刻兵在外,势在我,成大事者不可有妇人之仁啊殿下。”

是真是伪、是忠是反、或生或死、深恩似海或是愤懑怨怼,都只在一念之间。

哪有几颗心去装这些,只有一颗头颅。

齐渐心一横,却是两行清泪淌下来,举刀指向至高的阶陛之顶:“我皇兄……先皇……已经薨逝了,你是……你是谁,竟然胆敢假扮先皇……”

语气浮如丝絮,又格外清晰,字字句句,投落深渊。

一丝风吹过,凤座后的帷幔鼓荡,几树灯枝明明暗暗。

齐凌再也没有说话,他双目就像被这阵风压黯的烛台,烧毁了的铁一般,黑黢黢照不进明火去。

齐渐被这阵来得诡异的风所乱,又被他的眼神看得心中发慌,忙大叫道:“杀了他!”

同时,有人大喊一声“杀”

随着两个声音同时落地,整齐划一的胄甲声响起,冷冽清亮甲光似雪影浮光现,照亮这片黯淡过头的厅堂,霎时间,满殿充盈皑皑冰雪。

角落里、屏风后、帷幕底、复壁后的人都从暗处窜了出来,被甲戴刀,头簪赤缨,两人一组,龙行虎步,将乱军之中所有人左右脖颈各架上一刀。

惊变就在瞬息之间,齐渐和周清人霎时间呆怔如木,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已长槊加身,被按在地上,如待宰羔羊。

齐渐脸贴上地砖时都没有想明白,这些兵马到底是何时、从哪里蛰伏进来的。

直到腥甜的风吹到面颊上,原来这丝自他进殿以后就环绕周身的凉风从一开始就提醒他……明光殿后殿有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