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句话让本来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瞬间沉默。

他恍若未觉,忽然疯狂起来:“不、不不不!一定见过你,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你!!!你是 ”

铁链“咣咣”地撞击在地上,他疯了一样拉扯自己的头发,仿佛这样就能从那遥远的岁月中找出只言片语,证明他见过眼前的这个人。

涎水流了一地,陶铸艰难道:“我一定见过,在……在……在魔尊殿!是你吧,在魔尊殿里!你杀人了!你杀人了!”

这仿佛激起了他极大的恐惧,他双目通红,瞪着白清宁那张已经易了容的脸,十指紧紧抓着地面:“不对、不对……你不该长这个样子,你不该……你是临、临、临……啊!!!”

贺南初半蹲在陶铸面前,左右开弓又扇了他好几个耳光。

“清醒点儿回话,你去过魔尊殿?去见谁了?褚宵还是那个新魔尊?”

“褚……褚宵。”陶铸脸上水光一片,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涎水,“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奉命行事,鬼魂索命也不该找我,我不是故意害临风仙君的,我……”

他忽然挣脱开了贺南初的桎梏,连滚带爬堪堪能摸到白清宁的长靴,潸然道:“我真的知道错了,临风仙君,这一切和我无关,都是褚宵!您泉下有知,别来找我索命,别来找我……”

即将碰到白清宁的手终究收了回去,贺南初高高拎起陶铸的后领,强迫他看着自己那张脸,比白清宁脸色更难看的那张脸,此时此刻收了所有的笑容,阴沉得仿佛氤氲着一场暴雨。

“你再说一遍。”

“我……我……”陶铸像是才回过神,这才明白过来方才自己口不择言之下说出了什么话,“我……我不是人,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

贺南初转头看着白清宁。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眼白清宁居然读出了一丝心痛的意味。

但他没有多留恋。

白清宁趁着贺南初略有怔忡的空档,折扇一扇便扬起一阵飓风,木桥好似一叶在波涛汹涌大海上浮沉的小舟,他极快掠过去,反手生生炸开了一道空缺,足以让他离开这个结界囚牢。

尘烟飞舞间,白清宁还是转头看了一眼。

他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方才纵然贺南初出剑又快又狠,却偏偏失了些准头,一直只萦绕在他的身侧,从未真的要伤他一分。

*

白清宁翻出来之后脚步都没停,一路卸掉容貌、换回声音,从窗户翻了回去,顺带着封住了灵核。

做好这一切,他拿起灶台上的蒲扇,慢悠悠地扇了扇。

冷静,无论贺南初到底认没认出自己,都要冷静,不可自乱阵脚。

不多时,外面果真传来了脚步声。

白清宁平复了一下心绪,端起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表情:“师……兄?”

来的居然是沈彦。

沈彦愣了愣,见白清宁的表情中似乎掺杂了一丝诧异,随即将自己由上至下打量了一遍。

“我……怎么了么?”

怎么不是贺南初来找自己算账?那他在囚牢里到底是认出来自己了还是没认出来。

白清宁狐疑着,面上却摇了摇头:“没有,我还以为是师尊,沈师兄有什么事吗?”

“的确有,本来想来请示贺掌门,但担心他病体未愈,我看见厨房有人,估计是你在这里熬药,于是来询问一下。”沈彦正儿八经解释了一圈,“所以,贺掌门伤势如何?可以理事么?”

“方才包扎过,应该无碍,我随你去看看。”

他心里很乱,先有陶铸说他对不起临风仙君,后有贺南初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沈彦这个时候来,简直是白送上门的一个大便宜,既给了他台阶下,也让他有时间捋一捋思路。

唯一值得担心的便是贺南初到底从没从结界里出来,要是让这帮北渊弟子撞上他们陶掌门被这么对待……

那可太有意思了。

白清宁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