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天道恩泽，雨露均沾，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小孩儿双手合十，渐渐拉开双掌，一缕金光蓦地从头到脚将他层层包裹，“哦对，以后说起我，叫我染星就好啦！”

*

白清宁的这些过往当然是没有来得及跟楚寰讲的。

辞瀛神尊第一次当着天外天同僚的面哭得这么不顾形象，将将缓过来一口气，一把就拽住了白清宁的袖子，手中长剑一翻瞬间长了数丈，火急火燎地就往等风来赶。

后面一串小仙童叽里咕噜地追。

“神尊！神尊！！你的宫殿还没去呢！封号还没取呢！事情还多着呢！别跑啊！！！！”

白清宁看见楚寰哭得眼睛发肿，终于反手捏了捏他的手背。

“……贺南初……”

“别问我，自己看！！”楚寰恶狠狠道，顺带着抹了把眼泪，“我再管你们俩的事我就是狗。”

他把白清宁甩到等风来门口，自己捏了个诀把门外封了个死死的，就这些时间，那帮小仙童要是等不了的话，就得眼睁睁看着一个刚复位、一个刚飞升的神尊再落下去。

那些嘈杂都被楚寰堵到了门外，白清宁轻手轻脚推开门，恰巧一枚玉兰花瓣飘然落下，跌在他的肩膀上。

大殿里静悄悄的，床榻上还有个囫囵影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是贺南初。

白清宁的手脚就不知道往哪里放。

生离死别走过一遭，几百年都等过了，但就这么短短的几个瞬间，有些话他就突然说不出口了。

他忽然想起贺南初之前对他讲的话，说白清宁对自己心有点儿太狠了。

现在，这人估计会说，白清宁对贺南初心也是有点儿太狠了。

为什么甘愿同生共死的人，却偏要留下一个呢。

因为我舍不得你死啊。

“放心吧，我还活着，没死呢。”

他在门口久久不出言，让贺南初以为是不放心推门来看的楚寰。

其实方才那么短的一段时间，贺南初也不是什么都没想，可想了又有什么用，无论是转世还是什么，他都抓不到那个人了。

那种无能为力感快要将他逼疯，身上的苦楚与之相比，连万分之一都到不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的时候，他听见门口那人应该是反手关了门，但人却进来了。

就在他想要转过身来，他听见那人轻轻道。

“……师父。”

贺南初猛地回头。

那人逆光而来，和一百年前几近飞升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那个时候，他们还对视在升仙台下无边的月色中，如今，这人就真真切切地站在天外天他的门口，真真切切地唤了他一声。

贺南初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自己是魔怔了。

可白清宁说：“我来找你回家了。”

他手指轻轻一点，刹那间，透过斑驳的轩窗，外面的清风拂过那些娇嫩的花瓣，落了一场华丽绚烂的玉兰花雨。

那缕人间清风，终于抚过所有的悲欢离合，吹到了天外天上，落在了他的面前。

贺南初顾不上穿鞋，赤足走到他眼前时，眼睛已经红了。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白清宁温热的脸颊。

“小白……”

白清宁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口，凶恶地把人拽过来，抬眸便吻住了他的唇角。

不是梦。

这是真的。

我回来了，贺南初。

*

楚寰一个人悲哀地和一连串的小仙童们大眼瞪小眼。

小仙童们：“辞瀛神尊，我们为什么不能进去呀？”

楚寰：“因为里面的人在做一些你们看不懂的事情。”

小仙童们：“我们能看懂呀！我们是小仙童呢，懂得可多啦！”

楚寰：“不……我觉得你们还是不懂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