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叫了一声：“……师父。”

背对他的那个人身影僵了僵。

还好……还活着。

白清宁舒了一口自己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气，后知后觉眼眶发酸。

“师父，我们出去吧。”

贺南初转过头。

白清宁一愣。

天雷如同刀割，在他脸上留下了好几道疤痕，血珠淅淅沥沥从他脸上落下，又滴在玄色的领口上，消失不见。

贺南初看了他扇子上顶着的灵流，笑了下。

“天雷都能掀开，你挺有本事。”

白清宁动了动唇：“我……”

贺南初叹息似的：“我没教过你这些。”

白清宁喉头发涩，贺南初眼中的情绪莫名，说是伤心也不是，说是失望也不是，而是他从小带大的人，已经渐渐变成他不认得的那个人了，他眼中的情绪就是这样。

白清宁当时有些语无伦次：“师父。”

“你叫了我几次师父了。”贺南初苦笑了一下，“是觉得我以后听不到了么。”

白清宁被他噎得一哽。

在狂乱的灵流中，贺南初一步一步走向他，伸手在他玄铁扇子上抵了抵，微微垂眼看着他。

“谁教得你这样，天雷也敢掀，死局也敢闯。”

“……因为你在。”白清宁看到他眼中痛色，挣扎道，“我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出去。”

“你就那么能保证。”贺南初伸手拨了一下他的额发，“我都不敢保证。”

“我……我当时杀了人之后。”白清宁艰涩道，“有堕魔的雷劫。”

贺南初手指一顿。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能把灵脉封死，也不苦也不痛。”白清宁扯了扯唇角，“因为我用的是堕魔的天雷。”

当时堕魔雷劫滚滚而下，顺着他的身影一路砸到炼狱火海之内，四周都是死亡的气息，他脑海混沌之中，只能感到那些天雷砸的人真的很疼，痛苦沿着他的四肢百骸爬进他的脑海，险些让他咬舌自尽。

不行。

他跟自己说。

我不能死，二百名修士的恩怨还没有了结，我还有事要做。

我不能死。

贺南初的眼神渐渐转成了痛色。

白清宁眼含泪光站在他面前，微微垂着眼，灵流顺着他的扇面噼里啪啦滑落，绚丽的像是一场烟花。

“我不想跟你讲这些事。”白清宁别开眼，“我不想让你心疼我。”

“我也不想让你知道，你的得意门生临风仙君，早就死了。”

贺南初去捞他的手腕，白清宁任由他动作，张开的掌心中，渐渐发出暗色的魔息，夹杂着与灵流同根同源的天雷。

“贺南初，跟我出去吧，这不是你的罪孽，自然不该由你来担。”白清宁展开的掌心复又收拢，攥着贺南初冰冷的指尖，他第一次这么循循善诱地跟贺南初说话。

“你回你的天外天吧。”

去做你高高在上的胥阳神尊，不食人间烟火的胥阳神尊，让人传颂、敬仰的胥阳神尊。

“他们都在外面，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你现在就走，就当一切都是我的阴谋罢了，你……”

贺南初已经钳着他的下巴转了上来。

他看见他的小徒弟眼睛中带着不舍的、内疚的、复杂的泪光，然后居然还努力地冲他露出了一抹笑容。

“知道为什么之前天道要示警么，因为我是……”

白清宁剩下的话被贺南初吞了进去。

贺南初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一起握住了铁扇的扇柄，小小的扇子成了唯一一点能够提供给他们荫蔽的东西，他们就在这一隅之处，在这乱七八糟的、炫目的灵流之下，无限拉近了距离。

白清宁阖上眼睛。

只怕是最后一次了。

他想到这里，攀着贺南初后背的那只手猝然发力，让这个人与自己贴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