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老妪瞪大了眼睛。寻常的小姑娘遇到这种事要不就是哭,要不就是心如死灰,她哪里见过张口就是淬了毒的舌头。
“既然拿了好处,就干好你自?己的事,外面?多的是人想换了你。”
老妪吞气吐气,忍了下来,再不甘也只能帮着他上了妆。可轮到换嫁衣时,又被难伺候的宋小姐用一个‘滚’字堵住了手脚。
她强装着笑:“这衣服繁琐,我帮其他姑娘穿惯了的,不会花太长时间。”
宋酌这次没说话?,而?是冲门口颔首,驱逐的意思不加掩饰。
老妪心底翻白?眼,也不伺候了,甩着帕子?就逃了出去。
待房间里恢复安静,本是独处的宋酌却在原地兀自?站了一会儿。
他蹙起眉,原本平淡无波的脸上划过挣扎,但还是敛下了所表情,走到了床边。
他撑着床沿单膝下跪,朝床底轻唤了一声,没一会儿,一个鸦发浅瞳的少年从里面?爬了出来。
“小酌。”
少年脸上已经?褪去了孩提时的稚嫩,五官长开的他眉眼温润如玉,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唯独那双下垂的杏眸和颊边的梨涡能看出来,从始至终都没有?变。
就像他喜欢的向日葵,不管刮风还是下雨,待第二天来临,身上每一片花瓣都还有?继续逐日的勇气。
他在散发着光辉。
他本身就是阳光和露水。
宋酌描绘着少年的眉眼,心里的悸动比之前?只多不少,一声接着一声,几乎要突破心际从身体里跳出来,向全世界人宣告他的心意。
可这算什么?
当了十几年的女人,被叫了十几年的宋小姐,他到现在才知道?他跟姜舟是一样的,他们是同性,在这个时代?要被枪.毙、被烧死,世界上没有?地方容得下他们。
他连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存在于此都混乱得难以分辨了......有什么资格去喜欢这样一个人。
够了。
宋酌心道?。
他攥着手,表面清心寡欲道:“等逃出去,我送你回家吧。”
至少姜舟,他不属于这里,他该清清白?白?地出去。
“家......”
少年呢喃:“我只记得在南方的镇里,那里长满了柳树,四月的飞絮可好看了......其他的我也没印象,小酌跟我一起去找吧?我不想跟你分开。”
宋酌嗯了一声:“不会分开的。”
于是姜舟弯着眼笑了。
他代?替宋酌穿上了嫁衣,单薄的脊背藏在华丽的服饰下,宽大的衣袖遮掩着属于少年人的身体他鲜少穿这样鲜艳的颜色。正红的嫁衣下是雪做的肌骨,像只浴火的凤凰,或是枝头上高不可攀的合欢花。
“你真的认得路?确定有?办法找机会逃出来?”
宋酌不放心地反复向他确认,少年便耐心地一次又一次向他承诺。
“对了,这个给你,可能跟我的身世有?关,等入夜了你再拆开。”少年将一个自?己逢的锦囊交给了他。
宋酌:“里面?装的是信封?”
他不是不会写字吗?
少年张口想说什么,但屋外老妪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他冲宋酌摇了摇头,示意他快些躲在床底。
直到盖上盖头的姜舟被搀扶着离开,从床底钻出来的宋酌摸了摸手里的锦囊,还是感到难言的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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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约定夜里在后山的小路汇合,那里不能过车,却能直直通往村外。
在此之前?,从没出过门的宋酌负责从厨房摸些易储存的食物?,和必要的金银,而?曾逛过村子?的姜舟则坐在轿子?,被接亲的村民?抬着赶往了弱河。
弱河是山神庙下,一片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死水潭。
说是河,但那里早些年就已经?不通活水了,被钉死的棺木沉下去,只会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