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1 / 2)

她忽然轻笑,腕间银铃缠上枪杆,"若那慕容小儿看出城头旗帜是新染的粗麻布……"

话音未落,东南烽燧腾起三道青烟。

苏珏推开雕花窗,任寒风卷走案上宣纸:"阿越可闻见肉香?"

他指间转着枚黑棋,"三百头病牛此刻该在鲜卑后营流脓了。"

寅时初刻,鲜卑先锋的铁蹄震落檐上冰凌。

苏珏端坐城楼,焦尾琴旁煨着红泥小炉。

茶汤沸腾声里,他信手拨了个《广陵散》的起调。

琴弦割破指尖,血珠溅在琴身螭纹上,恰似去岁楚越枪挑十二连营时,溅在他奏折上的那点朱砂。

"该死!"

慕容灼的马鞭指处,狼牙箭雨蝗虫般扑向城头,"你的玄甲军呢?"

琴声陡然转急。

苏珏广袖翻飞间,扫落了箭囊旁那盏琉璃灯。

火油顺着城墙凹槽淌下,竟在雪地上燃出个狰狞的狼头图腾。鲜卑阵中忽起骚动这分明是鲜卑王族的葬火仪式!

"将军不妨猜猜,"苏珏屈指勾断第五弦,"此刻你大营粮草可还安好?"

楚越的白马从乱葬岗冲杀出来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五百轻骑的缟素战袍浸透血污,远望如送葬归来的鬼魅。

她扯下裂成碎布的赤鳞甲,露出内衬的玄色劲装那原是苏珏的朝服,左襟还沾着去岁殿试时溅上的墨痕。

"放火鹞!"

长枪挑飞营门鹿砦的刹那,三百只裹着火油的草扎鹞子腾空而起。

鲜卑后营的病牛闻到同类血气,突然发狂挣断绳索。

楚越的银铃在爆炸声中碎成齑粉,有一片正嵌进鲜卑士兵的咽喉。

辰时三刻,苏珏推开城门。

青石板上的血渍被大雪掩盖,只露出零星几块碎甲。

楚越的枪尖插在敌楼匾额上,枪穗缠着的布条写着"楚"字,却用苏珏批阅公文的朱笔描了金边。

"这出空城计,"

楚越解下残破的护腕,"倒是比说书人口中的诸葛孔明更毒三分。"

苏珏俯身拾起半截琴弦,弦上沾着的狼血已凝成冰珠:"阿越,那三百病牛里,混着李明月公子上月猎得的白狐。"

他忽然轻笑,"可频善奇最宠的阏氏,今冬怕是缺条围脖了。"

护城河底突然传来闷响。

凿冰取水的民夫捞上个铁匣,内里军报的蜡封上,赫然盖着嘉峪关守将的私印正是三日前苏珏用茶汤蒸汽熏开又重封的那封。

苏珏脸色微变,“阿越,我要去嘉峪关,冀州就交给你了。”

第235章 雪月残旌

“月将升, 日将落,燕公归来,几亡西楚。

西楚灭, 明月升。

明月升,升太平……”

那年秋祭时,红衣小儿的童谣再次于长安城唱起。

城外战乱不断, 百姓人心惶惶。

而长安九门外的黄土官道上, 八路诸侯旌旗在冬日的燥风里绞作一团。

沈爷的玄铁蟠龙戟插在灞桥柳桩旁, 戟尖挑着的鎏金战报, 正是三日前张禾瑶用胭脂写在罗帕上的归顺书。

对岸城头的守军能瞧见那抹刺目的嫣红,像极了去岁楚云轩在登仙楼斩首言官时,溅在九龙壁上的血痕。

"禀沈公, 永宁门的吊桥铁索锈死了。"

斥候跪报时, 甲缝里簌簌落下长安特产的朱砂粉这是今晨乔装货郎混进城探得的消息。

沈爷摩挲着腰间玉带钩,钩身阴刻的螭纹缺了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