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1 / 2)

"今晨捞上来的盐船残骸,可验过了?"他忽然开口。

陆羽将文牍轻轻搁在案上:"龙骨确是被火油烧断的。但怪就怪在……"他压低声音,"龙骨粘合不牢,而且船舱里二十个盐工,尸首脖颈处都有勒痕。"

雨声渐密。

李书珩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想起苏珏信上那句"陛下对冀州已是如鲠在喉"。

十多年前,父亲决定跟随陛下时,陛下还是青州王。

那时谁能料到,曾经在猎场同饮烈酒,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要将冀州世族连根拔起?

"王爷!"

亲卫浑身湿透冲进书房,"长安来的密使已过十里亭,说是要查验今年的盐税。"

李书珩手中的狼毫"咔嚓"折断。朱砂顺着裂开的笔杆淌下来,在宣纸上蜿蜒如血。

他想起苏先生第一次来王府时,曾指着书房院中那株百年老槐说:"树大固然根深,可要是遮了日月……"

话未说完,他便大笑而去。

"更衣。"

李书珩起身掸了掸王袍,"开中门,迎天使。"

雨幕中忽然传来马蹄声。

李书珩站在廊下整冠时,看见苏珏豢养的灰隼穿过雨帘,稳稳落在他肩头。

隼爪上绑着的竹筒刻着三道血痕这是他们私下约定的通讯手段。

密使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车辕上悬着的鎏金铃在风雨中叮当作响。

李书珩垂眸看着积水里破碎的倒影,忽然想起楚云轩登基那日,也是这样骤雨初歇的黄昏。

新帝的龙袍掠过丹墀时,他分明听见玉坠相击的脆响,像极了铡刀落下前的颤音。

"冀州王接旨"尖利的嗓音刺破雨幕。

李书珩缓缓跪在潮湿的青砖上。密使展开黄绫的刹那,他嗅到了熟悉的龙涎香,混着丽水江畔特有的咸腥气。

圣旨上说要彻查盐政,可他分明看见"便宜行事"四个字里藏着淬毒的寒光。

"王爷。"

密使皮笑肉不笑地凑近,"听说张郡守前几日还向王爷您进献了新茶?"

染着丹蔻的指尖轻轻划过圣旨边缘,"陛下让奴婢给王爷带句话:茶凉了,就该换盏。"

雨势渐狂。

李书珩望着消失在街角的马车,掌心还残留着灰隼羽毛的触感。

周莹捧着热茶过来时,看见自家夫君人站在廊下,正将苏先生的新信就着火烛烧掉。

"备船。"李书珩突然说,"明日启程去丽水。"

暗夜里传来更鼓声。

王府书房灯火通明,直到东方既白。

没人知道那一夜李书珩到底写了多少信笺。

只晓得次日江岸边多了几艘满载青盐的商船,船头悬着的灯笼上,墨迹淋漓写着"苏"字。

……

四月二十三,子时三刻。

丽水郡驿站青瓦上腾起浓烟。

因为郡守张明远暴毙,苏珏便临时提拔了郡丞严正德暂代郡守之职。

严正德做事倒尽心尽力,手下人办事也算有章法。

苏珏特意将一个叫王默的侍卫放在身边。

此人心思细腻,身手敏捷,更为难得的是他虽然职位不高,做起事来却分外热情卖力,比那些尸位素餐者要好上太多。

但,他的动机呢?

不过两日,苏珏心中便起了疑,他是不是表现的太过积极了?

张明远虽死,但其背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