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1 / 2)

李明月按住空荡荡的剑鞘,终于看清池底黑影竟是成捆的制式弓弩。原来这场夜宴不是庆功席,而是楚云轩提前为李家军备下的鸿门宴。

……

琉璃盏中的琥珀光倏然晃动,李明月借着举杯仰饮的姿势,任由冰凉的酒液滑过灼痛的喉管。

楚云轩那句"全尸"在耳畔炸响时,他眼前突然浮现出去年深秋的洛水码头。

那是霜降前夜,河风裹着盐粒刮人脸疼。

他与苏先生举着火把跨上新造的龙骨船,玄色大氅被吹得猎猎作响。

"苏先生,你且看这榫卯结构,"

他屈指敲击船板,声如金石,"用的是太行山百年铁桦木,水泡不腐,刀劈不开。"

记忆中的火光突然扭曲成冲天巨浪。

李明月攥紧案几边缘,仿佛又看见前日暗卫密报上的朱砂批注:四月十七,丑时三刻,丽水驿。

暴雨如注。

三十艘盐船正在经过丽水渡,新换的纤夫们突然集体脱去蓑衣他们脊背上根本没有常年拉纤形成的深紫勒痕。

领头的汉子抽出分水刺,寒光没入第一艘船的龙骨接缝处。

"大人!底舱进水了!"

船工凄厉的呼喊穿透雨幕。

张明远提着灯笼走下船舱时,浑浊的河水已漫过脚踝。

他走向渗水的裂缝,却摸到榫卯处滑腻的鱼胶本该用铁钉加固的接口,竟被人换作遇水即溶的鲛人胶。

见此,张明远不动声色,惊雷劈开夜幕。

船体在漩涡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张明远带着人冷眼看着,直到青盐尽数没入江水。

船体断裂的轰鸣声中,他怀里的鎏金簪子坠入漆黑江底,像一颗稍纵即逝的流星。

此刻,宴席上的冰镇葡萄突然在李明月舌尖泛起腥甜。

他看见楚云轩把玩着枚熟悉的鎏金簪头,那并蒂莲的花蕊里还嵌着颗东海明珠本该随李昀沉入洛水的东西,此刻正在帝王指间绽放冷光。

"爱卿可知这簪子的妙处?"

楚云轩忽然将簪尖刺向琉璃盏,龟裂纹路瞬间爬满杯身,"双生莲花同气连枝,若折断一支……"他指尖稍动,并蒂莲竟从中裂开,露出空心簪杆里暗藏的羊皮纸。

乐伎突然改弹《广陵散》,杀伐之音惊起夜栖的寒鸦。

李明月在变徵声里听见龙骨船断裂的脆响,十万石青盐溶在水中竟泛起诡异的荧蓝那是长安宫城里特制的磷粉,遇水则燃,专为焚毁罪证。

楚云轩的笑声混着琵琶裂帛之音:"好一曲《止息》,当真应景。"

他忽然将残破的琉璃盏掷向池中,盏底金漆御印在火光中一闪,"就像这盐,化了也好,免得……腌出反骨。"

……

五更梆子敲过三巡时,驿站檐角积了几日的雨水簌簌坠落。

可频顿珠盯着雨水在灯笼下化成晨雾,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弯刀吞口处的三道刻痕那是三日前在云中郡留下的。

"大人,咱们在云中郡的眼线断了,那小子也被那按察使给找到,送回来楼玚家里……"

属下跪在地上,嘴里里呵出白雾,甲胄上的雨水随颤抖簌簌剥落,"那位按察使亲自带人抄了暗桩,十七个弟兄……"

可频顿珠抬手截住话头。朔风卷着雨珠扑进回廊,檐下青铜铃铛突然发疯似的乱晃。

他嗅到风里混着铁锈味的焦苦,那是云中郡特有的烽燧灰烬。

三年来他在这座边城织就的蛛网,此刻正如掌中漏沙般飞速溃散。

"备马。"刀鞘撞在青砖地上发出闷响,惊起檐上栖着的寒鸦。十步外马厩传来不安的嘶鸣,二十余